卢恩看着眼前倒下的牛头人有些不知所措，他惊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两把匕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动作。

自己做出了冲刺的姿势，距离牛头人还有一段距离。而那个牛头人却扑向了自己，双手大开，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之间的拥抱，热情似火，但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瞄准牛头人向自己扑来的漏洞，卢恩一气呵成地将牛头人的手臂分离开来。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武技，通常只会出现在师傅教导弟子的棍棒呵斥中。

看着地上垂下的伟岸的身躯，卢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出现了一丝凉意，就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可是自己明明没有见过这个牛头人，就算这个石雕再怎么活灵活现，可以喷出真实的鲜血也不能证明自己有见过他。

这个牛头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从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除了痴迷，还有狂信徒般的欣喜……

莫大的恐惧在卢恩的心里放大，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从牛头人放大的血眸中，好像看到了张开的双翼。

翅膀，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对翅膀？

卢恩战栗地摸向自己的后背，制服有些老旧，除了花白的麻布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果然是错觉吗？卢恩心里吊着的石头微微放下了放下了，他将匕首放回牛皮套内，长吁了一口气。

这个牛头人是第二层的守门人，只有打败他才能前往上层，那么就是敌人没错吧。敌人什么的，切开就对了吧？

马修和莫德雷有些呆滞，他们还在与鱼人奋战。灰鳞鱼人在鱼人中算是比较强大的种类，还好只是四只鱼人斥候，要是那个牛头人召唤出了可以给鱼人加持攻击力的灰鳞先知，这就不是缠斗可以解决问题的了，二对四的战斗也许会持续几分钟，而莫德雷的目标——卢恩就要独自面对那只牛头人石雕。

马修与牛头人对战的场景他也看到了，被一个拥有如此怪力的牛头人近身的法系职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部落里随便拉扯一个小孩都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法师有寒冰屏障，寒冰护甲。萨满是属于肉体与法术双修的职业，可以扛过重击以后对自己治疗。而术士呢？如果它的扈从没有挡住近身的盗贼或者战士，只有一死！

莫德雷慌了，在他看来卢恩对于部落有着太大的价值，而且卢恩对联盟的信心明显动摇了。只要爬到塔顶，救出他的小女友，就有很大的机会拐去部落落。要是死在这里，自己的任务就泡汤了。这种情况就像对面只有十滴血，而自己手误将炎爆点在了自己头像上一样可笑。

想到这里，莫德雷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当他用雷铸战斧砍下一只鱼人的左手时，鱼人突然挣扎着化为荧光碎片消失了。

召唤兽消失的条件只有一个——主人死去。

莫德雷看向那个高大而伟岸的身影，虚晃间，他心里的天平塌了。马修与牛头人对战如此之久还没有分出胜负，而卢恩与牛头人只在瞬息之间就结束了战斗。这要什么样的力量，什么样的技巧才能做到？

莫德雷开始正视卢恩了，他不再看轻这个一星术士，将卢恩放到与自己的劲敌——可可·布雷德相平等的地位，并给他打上了一个标签，扮猪吃虎。

每个人都有秘密，而卢恩身上的秘密不是一般得多呀…不过也好，到了部落，我会好好地解剖你的。

“干得不错，人类。”马修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他用蒲扇大的手掌拍了一下卢恩的肩膀，“你比俺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没什么。”卢恩站在牛头人身边矗立，他的目光瞟向牛头人腰上的锁链，“他是被人关在这里的。”

卢恩想到了某个片段，他蹲坐下来翻开阿瑟的笔记，找到了关于炼金傀儡的片段。

所谓炼金傀儡就是用高等铸刻术——炼金术制造出来的假人。它是死物，但又是活物。它是介乎于生者与死者之间的存在。

说他是死者，却含有心跳，可以喷出殷红的血。

说他是生者，其实炼金傀儡本身就已经死了。他的灵魂被杀死，只剩下了肉体，一件躯壳。如果拥有上古传说的刻印，那么这一具身躯就是最好的眼线。上古传说的刻印可以操控炼金傀儡走遍世界的角落，而你本身却只要待在家里围着火炉和好友搓炉石就可以了。

“炼金傀儡。”莫德雷站在牛头人身边嗅了一下，很正常的腥味，是血没有错。这是一具炼金傀儡，无论身躯怎么残破都有可以替换的零件。也许在这场乱斗结束以后，巴比伦的主人就会前来替换牛头人的零件。

反正炼金傀儡没有痛觉，只是拥有意识的死物而已。

作为上古魔法中的第九种，至今已经没有人可以重现这种技术。在市场上，一具完整的战斗型炼金傀儡的价格最少在万金以上，而像这样巨大的牛头人炼金傀儡，最少也是十万级别的。莫德雷也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而且只是一个守门人而已。

“前辈，我们赶时间。”莫德雷向牛头人行了一个敬佩勇士的礼仪，轻“虽然不知道您的名讳，但您想必生前也是一个人物。部落新晋青玉萨满莫德雷·萨鲁法尔向你致敬。”

‘轰隆’

牛头人锁链所连接的石门打开了，大概是打败了守护者的奖励。

“通往上层的道路。”卢恩看向幽暗的地道不由地恐惧了，他总感觉自己在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而且第二层就有这样的东西，第三层，第四层呢？

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操控他往上方前进，就像那个神秘的女声说的命运之地。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上面等着自己。卢恩有种感觉，自己只要进入这个地道就再也回不去了，走过这一扇石门，就意味着抛弃过去。

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如果真的选择上去，就会面对无法避免的结局。就像炉石中的术士召唤了玛尔加尼斯，无论对面的法师怎么搓火球都无法伤害术士分毫。想要杀死术士，就必须打败玛尔加尼斯。可是面对隐藏起来的二王又有什么用呢？法师只能对着免疫的术士叹息，点下投降。

而离开这里，就真的意味着投降了……面对看不见的敌人，面对那不可名状的命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