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唐念步入了青年的阶段,他十二岁了。唐彦对于这个被收养的儿子,一直都是十分爱戴,他不允许,也不会姑息在他的家中,谈论唐念是不是亲生的话题。十二岁的他,总会有出外闯荡的那么一天,只是,那是什么时候呢?
“父亲..”唐念推开了那扇古老的木质门,他满心希望,希望父亲能准许他外出,好好感受一般这样美丽的世界。毕竟,他这十二年,连门都没有踏出过半步。
“念儿,你有心事,是么?”唐彦双膝跪在地上,望着那一座唐念从未见过的青龙雕塑,但却有那么一丝丝熟悉的感觉。他未开口,突然头部的一阵眩晕使得自己不得不跪倒在地,痛苦地按揉着自己的头部,心智仿佛被贯穿般。“我怎么了....”唐念吞吐着,语气之中透露出极度的不解及痛苦。顷刻,这种感觉烟消云散,唐念双手撑地,摇晃着站起身子,怀揣着忐忑的心态望向他的父亲。
“你想外出,是么?”唐彦把先前爱子的痛苦反应视为无,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转过身子,慈祥地看着唐念。“我们这个世界被三种技门分裂开来,剑术,魔法与精神,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唐念点点头,以作为回应,但是心中对他的父亲有些多出的情感,从未有过的情感。“父亲,刚...”
“那就是精神的能力。”唐彦微微吐息,随后拍了拍唐念的肩膀,“精神,是在这三者中,最为危险,也是最具威胁性的能力。它能在一瞬间摧毁敌人的心智,包括预知他们的想法。”
“这么说?”唐念微微抬头,看着自己深藏不漏的父亲,他一直以为父亲就是一位温文儒雅的学士,何曾想,他竟能拥有如此强大能力。
“是的。”唐彦嘴角勾起弧线,“世上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多,但能把精神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却寥寥无几。”唐彦的脸沉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爱子,心中泛起了几丝羡慕。“你就是其中之一啊!”
“什么?”唐念皱起眉头,难以置信般望向自己所尊敬的父亲,“我是其中之一?!”
唐彦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子,看着那条青龙,默默地拜了下去,口中默念着。
“须弥和芥子,两者都属于精神的最高领域,芥子代表入微,单一摧毁一人心智,须弥代表虚无,大范围控制心智,但无法摧毁。”
“什么?”唐念皱起眉头,他已经不想再被父亲绕晕了,从小到大,这个温文儒雅的学士一直都在绕圈,压根就没有正面回答过问题。
“去吧,去追寻你要找的吧。孩子,金子总得发光,鸽子总得飞翔,我是关不住你的。”唐彦回过头,把侧脸留给了唐念,那银白色的头发在瞳前微微轻摆着,此刻,唐念的心中仿似想起了什么。
“父亲,你真的了解我在想什么么?”唐念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不禁惊叹道,他到底是什么?
“外出,感受着火光熠熠,风起云涌的世界。”唐彦话中有话,念闭起眼睛,怀揣着极度愤怒的心情,呼出一口气。从远方吹来的微风,传送着世外的美好,只是念,还未能抽身离去。
“火光熠熠,风起云涌?您是不是多虑了。”唐念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是因为自己内心向往着的自由催促着自己,又是如何,他对于从小早已听到大的父亲教诲,终究还是产生了分歧与不耐烦,自己也来到了青少年的时期,气盛之际,对于那抑制自己的理想之人,无论是何人,都会有些许厌恶。
“房外的世界,并非你想象般美好,每一个人,带着自己的面具,你永远不知自己是否被人利用。”唐彦盘起手,转过身,以过来人的身份乐此不疲地教唆着他。“做人,要学会为自己着想,别人,都是些混蛋,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哪怕你用真心与他们相对。”
“这个世界已变了,跟你所想的不再相同,从小,你教导我要学会替人着想,但现在,你却成为了这样,父亲,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唐念强压着内心对于父亲彼此矛盾且啰嗦的教导,低沉地奏起自己有节奏的话语。而后者只是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胡须,淡然称道。
“你先回房间好好想想吧,我需要一点时间,有些棘手的事要处理。”语毕,唐彦回过身形,使其的面部无法让唐念瞥见,而后者耸耸肩,对于强逼一个人说出不愿说的事,其实还是过不去心里的谴责,更何况是自己的父亲,他微微鞠下一躬,缓缓退去。
唐念拉开大门,渐渐离开了。而那站在原地的唐彦,眼角泛出的泪水,恐怕是唐念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的。还未等唐念走出半庭,唐彦的身子颤了颤。
“唉,好好想想吧。”唐彦身影快似那天空中的闪电一般,眨眼之间已至那即将离开的唐念面前,挥起手刀,硬生生劈在了唐念的脖子上,刹那,眼前黑了下去,没有半点征兆地倒在了那寒冷的怀抱之中。“念儿,请你原谅,今晚即将出现三轮明月,血光会再现于我们家中,这次,我想,只能有一个人离开了。”语毕,他俯下身子,在唐念的额头上留下了他最后的吻,温暖的吻,抱起那已经昏死的身子,迎着斜阳,朝着那大片森林深处走去。
夜,落下专属的帷幕,月高挂在那片深紫色的天际,那么遥不可及,却又那么温馨,为人们投来那属于月独有的温柔,黑夜中的光芒,但渐渐地,三轮血月高挂在天空之际,而此刻,唐念沉睡于那一片片软弱的草丛之中,紧皱着眉,虽未有任何意识,但眉宇之间的迷茫却溢了出来。微风轻轻掠过一片森林,那片日间生机勃勃的鸟语花香之地,此刻,显得如此安静,绿叶已经泛起了深夜之中的眼色,闪耀着棕色瞳孔的猫头鹰掠过天际,嘴中叼着那么一只蚂蚱,痛苦地挣扎着。
“啊!!!!!”惨叫声响彻本寂静的云霄之间,瞬间,唐念睁开了他那湛蓝色的瞳孔,略带惊讶且迷茫地扫视着四周,他本清晰地记得,自己还曾呆在他温馨的唐家,但此刻,自己却躺在这一片无人之地。
竭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却丝毫找不着自己身处何处,仅能挠挠头,神情恍惚地望了望四周那几乎一模一样的森林,无奈地挤出一丝苦笑,而脚边则静悄悄地躺着一把银白色的利刃,唐念的心中对于远处那惨绝人寰的惨叫,始终耿耿于怀,但却又无可奈何,拿起那把利刃,缓缓挂在背上,朝着他所认为正确的方向走去。
淡蓝色的发丝轻摆于他的眼前,此刻,唯一的伴侣,仅是背在身后的那么一把银剑,剑鞘刻有一圈某种文明所独有的文字,在黝黑的环境之中,它为念带来了那么一丝温暖,但,顷刻,这种温暖被恐惧所取代。
“铛~”金属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片寂静的森林,展现于念眼前的,是那一片,被血液染红的草地。
血浆在草间流淌着,所到之处,那细丝的草便被划开来,到处都是人的尸体,他们的瞳孔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极度的恐惧在他们的眼中所凸显出来,所有人都死无全尸,大多数人的下半身,仅有那么一根仅存的脊椎突了出来,其他的,鬼知道到了哪里。
唐念走在这一片血草之中,具有粘性的血液与那些人的唾沫及泪水,混凝起来,散发出恶臭,他皱起眉头,对于眼前的这么一幕,唯有深深地咽下那么一口唾沫,才能微微使自己的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些许。
“这儿发生了什么?”他自己问自己,先前对于门外世界的憧憬,在此刻仿佛被狠狠地挨上了一刀,破碎了。
“快....跑....青山....蟒....”一个来自角落的声音吸引了唐念的注意,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那人,却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快跑,快跑。”这声音久久凝聚于唐念的内心,只是,他已经跑不了了。身后那巨响,使得唐念迅速抽出躺在剑鞘之中的银剑,回过身形,看着身后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巨大的身影,把唐念的注意牢牢地吸住了,丝毫不能动弹。此刻,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弱小,如此的无力。紧握着银剑的手颤抖起来,那条庞然大物,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