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往事已然被滤清之际,唐念对于其父的过去也已然有所了解,而珏尧凌由于是其父嘱托,让唐念跟随他学习足以在纤尘世中立足的本领,因此,必然的,珏尧凌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唐念的师父。经过此番突然遭遇,不仅让珏尧凌找到了宛珍旭,还可以履行唐彦的遗愿,保护这两个命中贵人。
“珍旭,你能跟我们走么?”珏尧凌试探性地问了句,期待着正面答复,然而,语中人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轻挥细长的左手,身后的片片臣民显露在珏尧凌面前,“抱歉,珏尧凌,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走。我得保护我的子民,他们都是对于父亲凶煞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厌恶的良民,我得做他们的保护伞。”
“了解了。”珏尧凌看着那群带着诧异眼神的人,期间不时地闪过一丝冷酷的杀机,转过身,携手唐念一同离开了这片湛蓝的海域。不过在离开前,一柄利刃不顾海底的施压,硬生生划开了一名尚未出声的无辜百姓,顿时,所有人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不过珏尧凌一句响彻海洋的话语,彻底打醒了众人。“你们当中的叛徒,刚刚打算出卖你们,珍旭,好好看着他们。”
顿时,那倒下的尸体,涌出的血液之中凸显出唯有蛟龙族战士才拥有的,象征着生命的血梅绽放,而快速凋谢,代表着其死亡的信息。要知道,宛珍旭带领着的这支蛟龙族,都是文士而非武将。片刻停歇之后,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们终于接受了两人,但此番,他们早已消逝在海水之中,不知去向。
“那,珏尧凌?我们该去哪?”唐念终于逃脱了那水中的压力,面临地面之际,大口地呼吸着来自大自然的厚礼,虽然自己有精神力作为庇护,可以在水下呼吸,但那种莫名的压迫感,还是萦绕在心头,半分未有舒服的感觉。
“难道你没有学过礼貌么?对于尊贵的人,要以尊称。”珏尧凌略带不满的语气,看着那在他眼中,仅仅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后者顿时察觉自己的寒毛已然立得老高,抿抿略感无奈的嘴,“师傅。”
“这才像话。”珏尧凌对于唐念的改口还是持开心态度的,他侧挥袖子,淡然眺望远方,似乎在思索着未来的路,唐念也秉承着师尊的礼貌,没有打断其师傅的沉思。就这样,坐着,发呆着,天边的太阳逐渐下滑,带来了晚霞所独有的火烧云,那片美景无疑是使人流连忘返的,但这也提醒了唐念,现在已然天色较暗,而珏尧凌却还傲立在高处,望着远方发呆,没有半点离开,或是嘱托的事。
“师傅?”唐念战战兢兢地喊了声,见珏尧凌未有回应,片刻,他心中察觉了些许惊慌,连忙瞬过身影,来到了珏尧凌身旁,却发觉那一直发呆的人,已然从有血有肉的人转换成为了一个光有衣装的稻草人。顿时,珏尧凌仿似已经憋了好久的笑意从背后响起,使得唐念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过身,淡然道,“师傅,你多大个人了?还喜欢玩这些?”
“玩?”顷刻,弥漫在二人之间亲昵的气氛刹那化作严肃如霜的氛围,珏尧凌本眼带笑意的眉宇,于顷刻之间黯淡下来,简直跟唐彦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唐念硬噎一口生硬的唾沫,不知好歹地,试探性地问了句,“难道不是么?”
“笑话!”珏尧凌举起左手便做劈砍势打在唐念的肩膀上,顿时,一阵酸痛夹杂着教训的感觉,从左肩传入脑中,使得唐念略微带着痛苦地轻吟两声。想要甩甩手,欲要减轻痛苦的负担,却发现其已然半分无法动弹,再侧过眉宇,微微带着愤恨地看向珏尧凌之际,其身影又一次转瞬,而飘散在风中。
“说实话,当初你在戮之谷与那个凤凰比赛之际,我已经对你的实力有些认识,但此番,是绝对不足的,保护自己,亦或是保护他人,都是不可能的。加上你有龙息傍身,将来的杀机估计连我都护不住你。所以然,我打算让你走上剑仙之道——九十九重血火。”
此番话语无疑是打醒了还沉溺在左肩疼痛的唐念,他脑海之中对于九十九重血火一事先是未予以多少理睬,唯一他想知道的,是珏尧凌如何在戮之谷,看到了自己的比赛,想必那个凤凰,应该是以蕊了,莫非在观战时期,他已经悄然来到了他的身旁?
“难道,你看了我跟那人的比赛了么?”唐念明知故问,但他想知道的是,在那场惨败的背后,其应有的目的是否也被其握在手中。而珏尧凌也只是轻轻摆摆手,淡然称,“我也知道,你和晗忞泓是为了开脱。戮之谷这么主动把第几届来着?不管了,它那么主动举行比赛,必然是为了招兵买马,但是你这样,就不怕那人乘机把你这块眼中钉除了?”
“她不敢的。”嘴上虽如是说,但唐念显然是对于珏尧凌自那时起对自己的关注感到了些许诧异,那么如果自那时起珏尧凌已然对于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那为何在雪峰黑市之际,还要对自己痛下狠手呢?
“仁慈,是么?”珏尧凌勾起月牙弯的嘴角,淡然望去,唯见一道银白色的光正从其伟岸的身躯中投射出来,映照出一副慈祥的面庞,那苍老的白须无疑反映出其已然存活多时。自那时起,珏尧凌的声音已然不是常规的粗犷了,而是一副唯有老人家才拥有的语重心长。
“孩子,你认为,仁慈是什么?”一阵悠扬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回响在这片海洋之域,左右手本还未能行动的唐念,顷刻察觉体内涌出了一道暖流,顿时,其双手终于可以于同一时刻微微挪动,但周围的一切却在瞬间,化作了乌有,唯剩下一道白幕,徘徊在黑暗之中。
“仁慈啊?”唐念轻咬嘴唇,对于这个连定义都很模糊的词语,他实在是不好解释,对敌人的仁慈,可以算作仁慈,但却会换来毁其一生的祸根,但如若过于残忍,则与那些嗜血恶魔有何不同?“这真的不好解释啊,仁慈的界限很模糊。”
“这是你的第一重试炼呢——仁慈,徘徊于恶与善之间,它不为两者而倾倒,亦不为两者而动摇,从恶可谓慈,从善亦为慈。”声音带着这一未解的难题逐渐消散了,唐念也从一片惨白的世界退回现实,双目茫然着,脑海中对于此番话语还未有理解。
“怎么样,感觉如何?”珏尧凌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带着迷茫而四处张望的唐念,他还在尝试着挥舞右手,但始终还是令自己失望至极,而左手已然未被珏尧凌解除束缚,现在的他,双手都动弹不得,仅仅能呆坐在原地,带着愤怒地盯着珏尧凌。
“感觉?糟糕透了!”
“第一重嘛,是最无聊的,打坐,慢慢打坐,等你参悟了仁慈的道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