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起的瞬间,也是浮现在那沉睡于昏迷中之人的第一缕光。须臾之间,他的些许波动已被余出二人察觉,只不过,后者并未对此予以任何在意,仍谈笑风生。
“你怎么会医术呢?”唐念问起此点,然而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其微微笑笑,淡然称,“额,我从小就跟父母一起学医啊。”
“悦熙?”虚弱至极的声音悠悠然响起,虽易被忽略,但始终也能唤来不屑二者的些许关注,唐念未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盘手行至一旁的圆石之上,带着欲要歇息的意思,缓缓坐下。
泷那几近模糊的双眸对于眼前恍惚的一切未有过多的判断,甚至可以说,他对于曾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境一般,此番,他的苏醒,于他而言,恰似天堂的开眸。
抹黑赌上一切的一句不肯定名,令灵雯缪有些许诧异,其本是侧颜相对的面貌随着脚下轻轻滑开,四目相对的瞬间,对于那尚躺在坚硬石板之上的泷,无疑是一番难以言喻的冲击。
眼前之人是那么的像她,无论言行,亦或是轻轻地挪动,像极了她,只是,那朵牡丹并未在其左鬓之中绽开,反之,仿似凋零了一般,不见踪影。
“额,先生,您醒啦?”灵雯缪礼貌地点点头,却换来了唐念的一声不屑,“干嘛对他这么好,一天到晚的,除了睡觉,就是突然喊声什么悦熙,还是在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欸,唐念,对于病人要好点,而且,好像是你把他带回来的。”灵雯缪撅了一句,却令唐念无以言表,他无奈地长叹口气,气鼓鼓地,没有了任何声音。
“对了,”插曲结束,灵雯缪左手轻抚开自己垂在左眼前的些许发丝,顺带将其放置于耳旁,动人且有神的皓眸带着友善的笑意,望向那尚处虚弱的泷。“先生,您觉得怎么样了?”
她处处彬彬有礼,令泷更加确信其并非自己心中所想,呆滞几秒之后,他无奈地笑笑,“其实,你们不必如此待我,生命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您怎么能...”灵雯缪尚未完成自己的发言,就被一声冷哼跟拦腰截住,“你以为我们想救你啊,你前些日子紧追着我,没跟你算账,已经不错了。”
“唐念!”又一次,当其尚未表示自己的情绪之际,又是响彻空洞的声音接踵而至。“呵,要我说,你在这几年来说,算是最懦弱的一届了。”
“嘿,你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脚给你从这里蹬下去?”一句嘲讽直入心坎,令本就有些不满的唐念瞬间暴怒,握拳站起的瞬间,紧接着不过是灵雯缪的几声安抚。
“都冷静点好吧?”
“我。。他。。你!”唐念几乎是在指手画脚,而一旁的泷则是冷眼看待这一切,看着那甚至有些犯傻的唐念,心中不禁感慨,自己为何不能尽快将其置于死地。“我想知道,你这么傻,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靠蜗居么?呵呵呵呵。”
“你。”唐念咬牙弹出一根食指,双眸所燃起的怒火已然掩盖不住,要他说,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杀人,也不差这一个。不过,对于灵雯缪来说,她显然感受到了唐念难以压抑的怒火,自己也一直好言相劝两者不要再带着火药味地辩论下去了。只是,他们有谁会听呢?
“你什么你?”泷不屑的眉宇轻挑,看着那气不打一处来的唐念,心中带来了些许揶揄的暗喜,但更多的,还是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情,此番喜悦的情感,不过是破碎的心之中泛起了些许回光。“我也懒得跟你僵了。”
“行,我不管了。”唐念见灵雯缪眼中的清澈已然渐渐变味,他也明白自己如若连这么些嘲讽的调调都接受不了,那自己怎么称得上是一个男人,摆摆手,坐在篝火旁,慢慢烧着刚钓上的三条鱼,并顺便将其中一只直接放在火中烤着...
“先生。”怒气平息了,所有人也渐渐安定下来,对于灵雯缪来说,现在恰是一个刨根揭底的好机会,依靠着那种细微的关系,她向泷问起一些关于其基本的资讯。“还想请问您名唤什么?听你的口吻,应该不是近期才来这片岛屿的吧?”
与唐念的相处,使得其懂得了些许关于剑仙继承的资料,也知晓了千人斩这么一说的存在,但,如果对于泷先前所说的一番,加以分析的话可以很容易得出,他显然是知晓千人斩的存在,并且曾经是这其中的一员。
“哦,”泷本麻木的脸上泛起一些波纹,但并不是出自问题本身,而是出自问题所连带出的回忆,他忆起了曾经,曾经美好的点滴,沉寂片刻后,他徐徐开口道,“我姓徐,名泷,跟我的妻子在这儿已经住了很久了。”
妻子二字所带出的痛苦之情,甚至令其难以切齿,致使二字在喉咙上下徘徊许久,才从牙缝之中硬挤出来。对于灵雯缪来说,她显然了解了其生命之中经历的些许难关。
“敢问一句,您的妻子是在那场灾难之中,不见踪影了么?”她很懂如何与人交流,自小,她就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对于那些象征性偏于差劣的词语,她鲜有引用,也正因如此,泷才能依靠微微的颔首,来回答这一难受万分的问题。
“是啊,不知道她去哪了。”话语里的绝望已然至极,虽说灵雯缪一切询问都已然向着自己的情况而加以改变,但始终,自己内心的痛楚又能有何人懂?
“还请先生不要自暴自弃。”灵雯缪对于泷先前的话语很是在意,“毕竟,您的妻子仅仅是不见踪影,倘若您放弃自己的生命,那有否考虑过您的妻子?”
“呵,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必了。”泷笑言,但也仅仅停留在苦笑的瞬间。“喂,不管你怎么样,也得受别人的好意啊。”唐念又坐不住了,只是,这次他稍有收敛。
“我会的,但受得不是你,还有,你那条鱼,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