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尚在弥留未去的时候,远方迎着她诧异的眸光,传来又一阵高雅冰冷的呼唤,“半个时辰之后,去你主人那,让他们回到神祇国内,公孙府邸,就无需再等我了。”
要说移天枪先前的态度是半信半疑的不愿相信的话,此时的她眼神之中却是充斥着顺从的神光,她没有过多表示,也识趣地没有询问他究竟要去哪里,她只是站直了腰板,冲着回响来临的地方深施一礼,柔软的腰肢一度弯过九十度,也无法诠释她心中的感激。
不远处的幽蓝光晕,俨然有把枪刃雏形在火中若隐若现,冥冥之中的召唤带来阵阵亲切无比的气息,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身为灵犀的她化作一缕光芒,直射入那刚刚成形的雏体之中,她本身就是移天枪的一部分,也正因如此,祝融兰火对于兵器的温润也一样适用于她自身灵犀的修炼...
穿过茂密的杉木林,来到鲜有的空地之上,一个透明的半圆体划出一片专属于三个人的空间,如瀑布般的粉蓝色长发披在身后,长垂至地面,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那奇特的颜色之上,映照出熠熠生辉的模样。
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扑闪着,双色的光芒在眼眶之中流转,相互辉映,汇出有别于阳光的温暖舒适,带着深深的期盼与些许焦虑,朝着他离开的方向飞射而出。
在她的身旁,两位意识模糊的男子以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姿势平躺在草坪之上,无论是健全还是残缺的手,均是搭在腹部之上,随着他们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此刻距离他的离开,已经足足有好几个时辰了,若非不久之前的不速之客悄然破开空间禁制,毫无征兆般落在两人身旁,那一头粉蓝估计就耐不住性子,要跑出去找他了。
但既然身为哥哥的他俨然留下志在必得的承诺,并完成了其中的一部分,自己也该履行他所叮嘱的,呆在这儿,不出去冒险。
回眸望了望那意识尚未回归的二人,结果那健全的人儿是面如死灰,死气沉沉的模样,若非尚有呼吸,恐怕就当死人论了。而残疾的男子却是红光满面,固然昏厥未醒,但那模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而又舒适。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唐灵东嘟了嘟嘴,腮帮子鼓得老大,眼眸之中闪烁着专属于等待的无聊,周围的光景从暗夜踏入早朝,沉寂已久的暗月林逐渐变得热闹非凡。
从她的眸子望出去,可以看见燕子的展翅高飞,芳香的花儿随风飘扬,愉悦的鸟儿在树上张着嘴巴,似乎在啼叫欢快的乐章。只不过,这一切,不过只能被她看见罢了。
那透明的光罩构造出的是完全封闭的空间,将三人所呆着的地方封个滴水不漏,就连周遭的灵气波动也不得入内,就连当初那震天动地的惊变,在这空间的排斥之下,被硬生生地弹开,丝毫没有激起唐灵东心中哪怕一点点不安的感觉。
眼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挥开了朝晨的蒙蒙淡雾,耀眼的光芒终于再次照耀大地,温暖变成燥热,微光化作璀璨,无不提醒着唐灵东现如今已然晌午——唐念已经离开长达三个时辰了。
终于,她还是压不住内心的火苗,玉手微抬,轻柔地点在了透明的光晕之上,霎那,一如气球爆开的清脆意想不到地响起。猛然的回响,一时间造就了唐灵东耳畔的嗡鸣,加上一切被隔绝在外的声音像寻到了突破口般一股脑涌入她的耳畔,万千天籁终是汇成嘈杂不堪的噪音,令她难以接受...
半个时辰悄然而逝,祝融兰火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哑了火,熄灭在这片杉木之中,没有任何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一般。绚丽的幽蓝火焰完成了属于它的使命,一柄乳白色的长枪夹杂着阵阵高亢龙吟,带着无与伦比的煊赫,宣告着她的再临。
未有任何人掌控的枪身悍然扭转,以枪刃向上,迎着骄阳的光晕,毫不避讳地投射出一道灿白枪芒,其中洋溢着的,满是兴奋的锋锐,一点枪芒幻化出天下奇景,灿白流露出的神采令世间万物都有些黯然失色的感觉。
枪芒照旧,可那柄乳白长枪却是冥飞鸿鸿,速度之快甚至连破空声都跟不上她的步调,那仿似血溶于水的关系在心中暗自躁动,带着无比激动,顺着灵魂与灵魂的桥梁,朝着那人奔袭而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东西,却是唤醒了那面如死灰者的意识,只见他猛然坐了起来,疲倦不堪的双眼尤为艰难地睁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心跳而回荡着。
“呀,你醒了!”此刻,唐灵东才刚刚适应那嘈杂的环境,眼瞅着沈云涛居然比尹风华还要苏醒得早,心中乃是惊奇满满,“没什么事吧?”
他点了点头,意表自己并无大碍,然而在此之前,他其实是动了动嘴的,却因为虚弱无比的身体而没有说出来哪怕一个字,所以,他只能颔首示意了。
固然虚弱无比,可他的双眸却是灼灼地盯着正前方,似乎是在期待些什么,那种期待伴着心跳的有力而愈加明显,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正迅速靠近。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自己的视野范围竟然远比平日里要远得多,所能看见的东西也要清晰得多,或许是那种希冀的期待带来的见面礼,不一会儿,一道晶莹的白光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位置,并以急速朝着自己奔袭而来。
“你是....”沈云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那虚弱不堪的身子,也在极度的惊骇与喜悦之中大喊出声,“移天!!你是移天啊!!”
可不是么?那道白芒在距离沈云涛百米之处便已然开始了转变,从一柄乳白色的长枪黯然虚化,随后重组化作人形,带着噙在眼眶之中的泪珠,踏空而来,破空声终是赶上了她的步调,奏起一如喜庆的乐章。
不过唐灵东眨眼的瞬间,一道身影便从自己的身旁瞬息而过,带来破空之余,也回响起一道风尘仆仆的声音,她带着好奇回过身去,却见刚刚坐起的沈云涛半个身子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白袍女子,略显狼狈地躺在他的胸膛之中。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