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我看见外面太阳如血一般快要升起,望着大家都在睡觉,想起今天便是我的生辰,我不免握紧了腰间的玉笛,悄悄地离开了这偏僻的地方……
出来的时候四处都是陌生的,我大概清楚了我们躲避在了一个小山沟里,我也不管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看到有路便只管跑去,当太阳完全升起时,我跑的几乎完全没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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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萤萤小姐不见了!”一群家丁急得团团转,还派出几人在附近寻觅着。
刚醒的紫衣男孩大致弄清楚了状况,皱紧了眉头,猛然一捶石壁。
“少爷,我们已经让人去找了,萤萤小姐一定能找回来的!”一位家丁安慰着男孩说着。
“不用找了!”男孩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看起来格外的红润,捶在墙上的手心也有些微微发白。
“少爷?”家丁有些疑惑开口,想再次确定刚才男孩口中的话。
“我说不用找了,像她这样,干脆丢了算了!”说着,男孩的睫毛还在颤抖,眼神中闪过的不知是怒火还是惊恐。
“明明都是她,都是因为她,娘亲才会死的,今天,又在她生辰这天,我又可能要失去爹爹,她还要多少人为她死,她还要怎样才甘心!”少年的瞳孔不断放大,最后渐渐朦胧了,直到手上滴落滚烫的气息,他才慢慢的蹲了下来。
家丁们纷纷低着头看这位坚强的少年第一次这么躲在角落里哭泣,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准备出去寻找的人也都停住了脚步,终于,沐娘还是很心疼地走了过去,抱紧了男孩,像母亲一般轻轻抚摸着男孩的后背。
“少爷,你也认为萤萤是个不祥的孩子吗?”沐娘轻轻的说着:“可萤萤和你一样啊,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她和你一样,爱着爹爹,爱着死去的娘亲,爱着这个家,她也爱着她的哥哥啊!”
闻言,少年紧握的手突然有些僵硬,沐娘又说道:“还记得那天你不小心丢了夫人生前送你的象牙项链吗?”男孩闻言,又有些疑惑,他记得当时是沐娘给自己找到的。
“是萤萤在外面一直找,找了一个晚上才找到的,可是她找到的时候你的项链不知道是摔得还是被附近的狗给咬坏了,那孩子又急又气,跑着去找老爷让他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当做自己的生辰礼物,最后又让我把那条送给了你,也就是你现在带的这个,说是我找到的,再后来老爷知道后,也很无奈,又让人把原先那个磨损了的重新打磨了一遍。”
听罢,男孩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他记得那天少女傻傻的在他面前笑着,当他望见她脖子上的比自己小一号的象牙时,微微一怔,少女不好意思地说着:“爹爹送给我的礼物,比哥哥的小一些哦!”当时听了这话,他还很不屑地转过头。
“那少爷现在还讨厌萤萤吗?”沐娘依旧很温和的问着。
“不,我不讨厌她,他是我妹妹啊,我只是害怕,我怕什么都失去了!我怕我什么都没有了!”男孩抬起头吼着,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衣服上、地上,沐娘又紧紧的抱着男孩,旋即对看的发呆的众人说着:“还不快去四处找找萤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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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我跑出来的时候,我的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怎么也提不起来劲了。
“呦,这不是白将军心爱的小女儿吗!”突然,一个诡异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顺着那华丽的鞋子往上看去,只见那男子高高的个子,他的皮肤和五官都透露着一种阴沉的气息。
我打心底认为这男子定不是什么好人,便把头瞥向一旁,没有回话。
那男子见状,一阵冷笑,“果然和你爹爹一样,有傲骨!不过可让我好找啊,你哥哥还有其他人呢!”
那男子的话中又多了一份恐吓,我还是没有说话,但心里还是有一些些的害怕。良久,那男子也知道我不愿说出,便又笑着说道:“呵呵,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慢慢找到的。小姑娘,我看你这么累,可是来找你爹爹的,要不然和我一起去见见?”
“你也要去找我爹爹!”听完他的话,我的眼神中满是惊异,望了望他身后那么多的官兵,我又咽了咽口水。
“可算是说话了呢,没错,我们一起去吧,刚好让你们父女团聚,在下面也有个伴!”说完,那男子的眼神中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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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几十个身着银色铠甲的士兵整整齐齐的抱拳在偌大的庭院里,他们对面的男子脸上满是一副忧愁。
“你们还来干什么!送死吗?”
“将军,我们都是陪你征战多年的兄弟,若是将军今有一死,那黄泉路上我们也与你做个伴岂不痛快!”
“可你们这一死又有什么价值?!”
“将军,我们曾同生共死过,后来家人也都受您恩惠,今天这昏君和狗官要乱治你的罪,你真让我们以后逃到四处,日日夜夜无法安睡吗?!”
“你们……好!好一个同生共死!今天和以前一样,能杀多少是多少!”
“对!哪怕是只杀了两个也算我们赚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能听到一大波人马正在朝这边赶来,众人纷纷握紧手中的长剑,准备作战!
不久,一大批人马便踏进了院子,前面一位阉人说道:“白将军,你不为国家出征平息战乱,还想谋反,你可知罪!”
“废话少说!这狗屁话你说给谁听!”
“岂有此理……”那阉人气的手直抖,朝后面的人做了一个手势,厮杀声便传满了整个院子。
“爹爹!”当我进门的时候,发现这般景象,自然十分的害怕,厮杀敌人的爹爹听到我的声音有些疑惑。于是我快步朝他跑去。
“大人?”那个带我来的人身边的人慢慢拔剑,却被那男子阻止:“让她去,我要看他们慢慢地绝望!”
“不是让你和他们走了吗,回来干什么?!”爹爹的话语中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急切,凭借着其他人的掩护,他把我带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紧握我的肩头对我说着。
“爹爹,萤儿不想离开你,今天是萤儿的生辰,萤儿说好了要吹笛子给你听。”周围传来的血腥感难免让我有些发晕,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爹爹似乎看出了我的反应,见现在也没办法,他撕下了袖子上的一块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同以往一般温和地说:“那萤儿就在这里吹给我听,不要停好吗?”
我点了点头,感觉全身都在颤抖,却还是拿起了腰间精致的玉笛,放在嘴边。感觉到爹爹松开了双手后,便依照爹爹的意思,吹起了那曲《情动》,却是往日没有的悲凉。我又想起了沐娘说的我吹出的感觉不对……
笛声与杀喊声混杂在一起,终于,一直吹玉笛的我还是太累了‘爹爹,我好累,我吹不动了!’我在心里倔强的嘶吼着‘真的吹出动了!’我还是停了下来,那一刹那,有剑气将我蒙在眼上的布划了下来,睁开眼神,爹爹就躺在了不远处,浑身是血。
我身体依旧在颤抖,听着爹爹跟我说的最后一些话,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又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抱着我从暗门逃了出来……
我只知道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吹响过玉笛,而那个我一直熟悉的黑衣男子,我明明知道他对我很重要,可是,后来想起他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容貌,也记不起他的名字,直到最后,我竟再也不会想起他了……
〔番外追忆萤光(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