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看着那三人可怜,尤其是那个孩子……而且我总有一种孤身一人的孤独感,我想给自己找个亲人……”叶一澜垂头不语,装作神伤的样子继续编道,“我总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值得我信任,凡是还是靠自己更安全些。所以我还对外编造了一个与丈夫走失的故事,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阿碧……苦了你了……”梁禾竹听得心酸不已,他只当自己的侄女经历太多伤心事又受过惊吓,失去了对人的信任。回想从前那个爱娇爱笑的小女娃,他难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地听叶一澜继续讲。
“我本来以为我真的没有亲人了,因为过了这么久我都想不起来任何事情。所以我努力自己建立一个家,一个能让我安心的家。可是没有想到我遇到了您和……”叶一澜实在说不出舅舅和表哥这几个字,“那个时候我的澜汀阁已经初具规模,我真的害怕是骗子来骗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随便相信别人说的话呢?”
“阿碧,你不用说了,我理解。”梁禾竹一脸痛苦地说道,“我也曾经怀疑过,可是你的样子就是你自己啊!我和你表哥怎么能认错人呢?用你表哥的话说,那就是一模一样啊!为此我还特意夜探过你住的院子,可是没想到你院子里竟然有暗卫……我当时就又怀疑了,因为我想不通你怎么能在短短半年里就能养起暗卫来的……直到前几天我看见你手臂内侧的胎记,我才确定你真的是我们的阿碧!”他越说越有些激动起来。
“我本来是要躲梁家远远的。因为我真的一点想不起来梁家的任何事情。可是前几天您在碧园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突然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有娘抱着我给我唱歌的,有外祖父哄我吃点心的,有大舅舅和大舅母看着我笑的样子,还有您把我举得高高的我放声大笑的……”叶一澜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凄凉些,“我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来那些了,然后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我这才知道,我不是没有家人的……”她睁了半天的眼不眨眼,终于成功续出了两泡眼泪来,然后一眨眼,两行清泪就流了出来—她简直佩服自己的演技!
“阿碧!你终于想起来了吗?你终于知道自己就是沈丹碧了吗?”梁禾竹急切地问。
她闭上眼睛点点头,半天没说话,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阿碧!”梁禾竹忍不住再次喊她的名字,瞬间也红了眼眶。
沉默了片刻后,叶一澜整理了下情绪才说:“我虽然想起了那些片段,却并没有将所有的过往都想起来。不瞒您说,您第一次找我之后我曾经派人查过您说的外甥女。得知您唯一的外甥女就是姚城沈府的大小姐沈丹碧,我又派人去姚城查沈家和沈家的大小姐。所以我多少知道些沈府的事情,知道恐怕您口中的沈府大小姐是被她的继母害死的。只这一点,我就断断不能成为沈丹碧!我实在害怕进到一个深宅大院中去过任人宰割的日子……何况我失踪这么久,真的回到沈府要面对多少闲言闲语我简直不敢想像。”她看看微微点头的梁禾竹继续说,“假如我的亲生母亲是被她害死,我也是被她所害跌落山崖的话,那么一旦我活着回到沈府,恐怕也没有几天好日子可过了。”她故意越说声音越小,一副不敢去想那样的生活的样子。
“可是阿碧,你还有外公家啊!”梁禾竹一脸急色道。
“我在外公家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呢?幼年丧母的表小姐?外人又会怎么说沈府?我那个薄凉的爹会放任我在梁家生活一辈子?别人的闲言闲语又会有多难听?还有,如果我娘真的是死于那个夏氏只手,我如何能安心躲在梁府一世?!”她做出一副气恼的样子来说道,“我听说沈府是我娘嫁过去后才渐渐起势,如今有了富贵日子,就忘了外公家这些年的恩情!忘了夫妻恩亲!甚至纵容小妾谋害主母!我若真是沈丹碧我如何能忍?!”她握紧茶杯,力道大得指关节和指尖都泛白了,眼中全是厉色。想到那天夜里的梦,她现在是全情投入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