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饭吃的看起来倒是欢乐又融洽。罗霄比往日更随意些,不光理直气壮的点菜,还主人般请左子淳随意……
叶一澜有些傻眼,这个罗霄什么时候这么自来熟了?
“罗公子这次离开晋城是直接回云盛城吗?那样的话没准二位一路上是个伴儿呢。”叶一澜企图显示自己的主场地位,笑眯眯的提醒罗霄这是谁家。
“我暂时不回京城,还要去其他几个地方。”罗霄塞了快咕咾肉在嘴里道,又拿起琉璃杯饮了一口葡萄酒。“上次给夫人带的椰子可还好?还有那香蕉,夫人和星儿可还吃得惯?”他也笑眯眯地看着叶一澜问道。
左子淳听着罗霄的问话,又看他盯着叶一澜的表情,心中不虞:难道这位京城里传的神神秘秘的定西侯世子是个浪荡公子?他跟叶夫人有这么熟悉吗?不知道叶一澜名义上是有夫君的吗?
叶一澜自己听这话怎么想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便轻描淡写道:“多谢罗公子,倒是咱们华盛国没有的果子,吃着十分新鲜。罗公子费心了。”
罗霄摆摆手:“哎~几个果子,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上次多亏夫人,给我母亲带去那么精致的茶具,她十分喜欢,直夸晋城地杰人灵呢。还说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来晋城看看,尤其是想见见夫人。那日暖阁是我母亲的陪嫁,多年经营不善,如果不是有夫人相助,怕离关门也不远了。我母亲心中十分感谢你呢。”
前面几句听得叶一澜嘴角直抽,这个定西侯世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没分寸了?怎么听着好像很容易被人误解呢?还好后面拉回来了。
跟叶一澜有相同感觉的还有一直站在罗霄身后的元吉,他觉得自己的主子脑子一定是好吃的吃多了吃坏掉了,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呢?
左子淳安静吃饭,也不多言。他也感觉到了……好像哪里不太对。不止这个定西侯世子不太对,好像自己也不太对……
好容易打发走了这二人,叶一澜脑子累的一团浆糊。刚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低声说话的声音。
“……累得很……改天吧……”这是云雁的声音。
“……都怪那个罗公子……我让他先走吧,明天再说……”这是玉香。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不是刘东定期来汇报净坊的日子吗?肯定是刘东来了。
尽管有些头晕疲累,想到昨天夜里刘东那副样子,叶一澜还是强打精神坐起来了。
“是不是刘东来了?”她扬声问抱厦里的两个丫头。“让他进来吧,去穿堂东侧间等我。”
抱厦里玉香和云雁对视一眼,都有些沮丧,都怪自己说话声音大了,让小姐听见了。
叶一澜到穿堂的时候,刘东正束手立在屏风前等着她。
“进来等就是了,这里阴冷。”叶一澜看了刘东一眼,自己径自进了侧间坐在窗下炕上。“这几日净坊可好?销量如何?那边的库房里的温湿度你可要看住了,不要因为天气湿冷让皂都酸败了。”
“回小姐,最近销量没有下降,一直保持着慢慢增长的趋势。除了过年期间咱们铺子因为放假销量有些降低了,但是日销量一直不减的。最近五日的账本我都整理过了,您看看可有疏漏。库房里我每天进去看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按小姐的吩咐,一直盯着温湿度呢。火墙一直没敢停,也没有烧的太热,只让屋里没有湿气就是了。”刘东恭敬答道,同时将一本账本交到玉香手上。
净坊开业几个月,刘东一直尽心尽力,这一点叶一澜一直看在眼里。当初她在人牙子那里看到的消瘦又一脸隐忍不羁的男人,现在好吃好喝已经面色红润脸颊饱满,说话时的神色也镇定自然,丝毫看不出半年前的影子。
叶一澜让玉香给他搬个凳子让他坐,自己拿过账本随意的翻看着。
“刘东,你管着净坊有几个月了,可还习惯?”她状似无意的问,眼睛看着账本,余光扫了一眼刘东袍子下穿着一双新布鞋的双脚。
“多亏小姐看重,小的现在在净坊很好。小的一定尽心为小姐管好净坊,请小姐放心。”刘东表决心道。
“我听说你家从前是经营个小酒楼的?”叶一澜头也不抬的问。
刘东没说话,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握了起来,然后又放开,语气平静道:“不瞒小姐说,我从父亲手上接下的酒楼就是通海大道上现在的云畔楼,之前的陈家妆楼那个铺子。”
叶一澜抬头看他,并不说话。刘东见她这样,心中十分紧张,放在膝上的两只手又慢慢握成了拳。
“我既然买下你,又怎么会不清楚你的过去呢。”叶一澜见他那样子就直接说道,“我叶一澜从不贸然行事。我没有信心掌控的东西,我从来不碰。”她顿了顿接着说,“你既然知道那处现在开的是云畔楼,大约也知道那云畔楼是我与左家小姐合作经营的。你可有想过要回到那里去?”
刘东听到这话,起身“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沉声道:“小姐!刘东万死不敢有其他妄念!刘东无能,没有保住祖业,是我刘东对不起祖宗。现在我既然已经是小姐的奴才,就必定誓死跟随小姐,为府里尽职尽忠。小姐安排刘东到哪里,刘东就在哪里,绝无二话!”说着俯下身去。
“那是你刘家的祖业,你真的不想拿回来?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准许你将来赎身离开叶府。”叶一澜合上账本放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刘东道。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刘东虽然愧对祖先、没有光宗耀祖,每次经过那处,也心中五味杂陈……可是刘东认命!如今虽然那不是刘家的产业了,可是看小姐能在那处经营的有声有色,刘东与有荣焉!刘东自问没有那个本事做到小姐那样的程度,刘东只愿尽心为小姐做事,也是我刘东之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