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厥人一队人马五十多人已经渐渐逼近山麓脚下一个村子。
如今正是春忙的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忙着翻地播种。许多人家的壮劳力去年在奉西城做劳役修城墙,赚了不少的银子。在西北这地方,能有这样一份收入的工那也是相当不容易了,毕竟是官府的活儿,比自己出去找的活计保靠多了。因此今年开春的时候,很多去年去做过劳役的人都想着赶紧帮着家里把地种上,然后结伴一起向北去彭城。他们早就打探好了,今年侯爷从彭城开始修缮城防,彭城肯定也需要劳役。
各个村子都有这样的情况。不过所有村子的村长却都跟村民们说好了,不能所有的壮劳力都出去,那些已经被编进村子的民兵队伍的,是不能离开村子去外地打工的。不过,那些民兵也都有官府发的补贴,又不用撇家舍业的出去赚钱,倒都觉得也不算亏。
地里村民们忙着,村口有两个值班的民兵则在村口新支起来的了望台上时刻注意着边界的方向。如今每个村子都是如此,每天全天都有人在了望台放哨,每班都是两个人,一个人在台上,一个人在台下,或是走动着或是在台下的简易窝棚里休息。
这一队西厥人来的时候也是嚣张,竟然好不掩饰自己的行踪,纵马直接穿过边界就奔着这个村子过来了。也许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选离奉西城最近的村落了,离着守军兵营那么远,肯定没事。因此一行人快马扬鞭,带着滚滚烟尘就奔了过来。
了望台上的村民远远就看见一阵烟尘。这烟尘和隐隐的马蹄声太熟悉了,因此不用等他看清马上的人和这个队伍的实际情况,他立即对着下边的那人大喊:“快!西厥人来了!快!快送信儿去!”
下边的正坐在那里支着二郎腿闭目休息,听见这话如同屁股上扎了钉子般从地上蹦了起来,抓起手边的破铜锣撒腿就往村子里跑,边跑边用力的敲着,鞋都跑丢了一支也不管。
“铛”!“铛”!“铛”!
刺耳的锣声远远从村口传来,一些村民们还在愣神想怎么回事的功夫,二三十个青壮年的汉子已经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从田间或自家屋子里跑了出来。这些人手里都拎着一把一模一样的砍刀,看着样子倒有些像农家人用的砍柴刀,不过却更长一些。他们从村头到村尾的各个方向跑出来,都汇聚在村子里的主路上,一起跑向村口,各个面容沉着冷静,眼神里都有那么一丝兴奋。
夏强是这个村子里常驻的教头,此刻也从村长家的厢房里拎着自己的一杆长枪冲了出来汇聚到队伍里,他的身后还背着一把弓和一个箭囊。
二三十人没有人慌乱、喧哗,彼此都用眼神打着招呼,然后便安静的行成一个井然有序的队伍向村口而去。
送信的人看见队伍便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砍刀来,进入队伍自己的位置上随着队伍返回村口。这时,一声响箭“嗖”的一声带着刺耳的哨响窜入半空中最后变成一个红色的亮点,片刻后消失了。这时村口的那个哨兵在给奉西城发信号。
多年被西厥人烧杀抢掠,说不恨西厥人是假的。因此就算已经跟西厥人有了互市,实现了暂时的和平,也没有人会完全的相信西厥人会立地成佛,无论是罗勇,还是普通的百姓。因此每个村子都配备了响箭,为了在遇袭的时候给奉西城最近的守军和周围的村落送信儿。
这只民兵队伍在村口集结好后,西厥人的马队已经近得能看见他们的衣裳了。
大家在看到对面的西厥人队伍后心中都是一凛:对方的数量大约是他们的两倍!但是不战是死,死战尚且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战!
“冲啊!杀了这些西厥蛮夷!杀!”二十多人齐声大喊着冲向西厥人的马队,各个儿眼神里都是杀意。
夏强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袍角掖进腰间,边跑边一手持弓拉满弦后果断射出一箭,正中一匹马的脖子。那马嘶吼一声扬蹄抬起上身,马背上一个一脸胡子的西厥汉子就险些掉下马来……眨眼之间双方战成一团!一时间人吼马嘶,刀光剑影。
西厥人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就让这些刚训练了一个冬天的村民吃了亏,很快就有人受伤倒地了。
村民们一见有自己人受伤,立即杀红了眼,挥舞着手里的砍刀专往马身上砍。
这是夏强交给他们的技巧。西厥人善骑射,混战的时候就直接砍他们的马,让他们摔下来后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立即给他们一下,西厥人不死也伤。
可是这些村民毕竟是新人,也就一个冬天的时间,夏强再用心教,也赶不上一个营中士兵的水平,何况现在的局势是一对二呢?
转眼之间又有村民应声倒下,那西厥人举刀正要砍向他,夏强摆脱了跟他对战的人一个转身就一枪捅穿了那个西厥人。“噗呲”一声,西厥人的血直接喷了那倒在地上的村民一身……
夏强眼看着这些民兵就要拦不住西厥人,心中焦急不已,手中的枪越发快了起来,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挨了一刀,此刻也不觉得疼。
正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败势已定、想要跟西厥人拼命的时候,一队人马犹如神兵天降,从西厥人后方杀了出来加入了战局,瞬间便扭转了局势。
王闯带着一百人的队伍出城后原本想在半路拦截西厥人的队伍,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些西厥人并没有选择比较近的村落,而是来了这个村子。他们只好根据探子的回报及时调整线路,加快速度,想在他们动手前拦住他们。谁知道这些西厥人脚程却快,他们一直没有赶上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响哨,这才循着响哨的位置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