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露出不耐的表情来,刚要开口,一直站在那里没动的嬷嬷上前一步去扶姚香兰,一边给姚氏一个眼神一边说:“哎呀表小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们夫人今天收到书信后已经很是心焦了,您再这样不是给我们夫人添堵呢?老奴说句冒犯的,您也体谅体谅我们夫人的不易。”说着便手上一使劲把姚香兰架起来往炕前放着的一个绣墩上一送,姚香兰便坐在那绣墩上开始抹泪。
嬷嬷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咱们夫人这些年孤身一人在京城里可不容易!老奴斗胆,若不是咱们夫人小心谨慎的在侯府中上下周全,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又有幸得了老夫人的疼爱,怎么能安安稳稳走到今天?芜城府上哪里还能以定西侯姻亲自居?如今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不是给我们夫人难做呢么?夫人送您回芜城,除了实在是生气,也是要给侯爷往回圆一圆,让左家看看咱们侯府的态度。不然,咱们夫人明明知道了这事,就算不能明着上门去赔礼,也不能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是?那不是逼着左家跟咱们侯府结仇呢么?夫人刚夸过您懂事,您这会儿可不能犯糊涂啊。”
姚香兰仍只顾自己抹泪,并不出声,心里却盘算着这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姚氏此时心里想着的都是星儿的小模样,奶声奶气的叫她“奶奶”,看着眼前的姚香兰,再想想远在芜城的那两个不争气的兄弟,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看着自己奶嬷嬷给自己递的眼神,想着自己的计划,便道:“这事,我必须给左家一个交代。芜城你大伯父和你爹,也该收敛收敛了。以往都是我太好性儿了,总念着一母同胞的情份,不愿意因为一些口舌上的事情伤了咱们的感情。可是,如今这就要给我惹出大祸来了!侯爷和老侯爷的名声也要因为我受损了,这还了得了?!这还帮着我们侯爷结上仇了!哎呦呦!气得我头疼!”姚氏抬手扶额道,余光看见姚香兰要开口说什么,忙打断她,“你也不用求我。如今还得我求着你了!你就给我安安稳稳的回芜城去,信我也不写了,你回去把我的话给我带到:今后若还敢打着侯府的旗号肆意妄为,不用等侯爷动手,我便能让人把你们阖府上下都迁到城外庄子上软禁起来!我说到做到!不信咱们尽管试试!”说罢又自己抬手揉太阳穴,嘴里接着送客:“今天你就回去吧,我真是实在没有力气再跟你说话!”
姚氏身后的一个丫鬟见状立即脱了鞋上炕跪在她身后给她揉太阳穴,姚氏便顺势靠在她身上双眉紧锁的闭上了眼睛。
“表小姐,您还是听夫人的吧。况且您也离开芜城许久,也该回去看看不是?哪有儿女不在爹娘身边尽孝的?等过些日子,夫人想您了,定是还要派人去接您的。”嬷嬷接着劝姚香兰。
姚香兰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好放下帕子,露出用帕子捅的通红的眼睛来看着姚氏,见姚氏闭着眼睛并不看她,咬了咬唇,起身一福:“那香兰听姑母的,后日启程回芜城。香兰一定把姑母的话带到,请姑母不要再生气了,保重身体要紧。香兰,先回去了。”
嬷嬷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连忙跟上送姚香兰主仆二人出去。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姚氏这才松开眉头,慢慢的睁开眼睛瞧了瞧,低声问门口的丫鬟:“走了?真走了?”
屋子里这会儿就剩下姚氏房里三个大丫鬟,见自己主子如此,不由都抿嘴笑起来。
“走了!走了!”门口的丫鬟笑道,“夫人放心吧,是大嬷嬷亲自送出去的。”
“哎呦我的天,可累死我了!真是够气人的!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这尊神却还不是我请的,送起来更是难上加难!”姚氏坐直身子抱怨道,“我这头是真的被她闹的疼了,不过能把她送走也值了!春杏,快,接着给我揉太阳。”
正说着大嬷嬷掀帘子进来了,见姚氏如此便笑:“夫人说的是,能送走她,演这场戏便值了。”见姚氏是真头疼了,忙道:“您头疼还是用那个绿油精吧,上次您用了说好用的。春桃,去那柜子上的小抽屉里取,那个白瓷小瓶带绿绸软塞的。”
绿油精就是叶一澜之前委托仁善堂制作的风油精。仁善堂用叶一澜剩下那小半瓶的风油精研究了许久,终于制出了功效差不多、味道也差不多的成品。左风在跟叶一澜商讨后,立即开始大量生产,发往全国各个分号开售卖,叶一澜能从净利润中分得三成。
华盛国的百姓们很快就发现了这绿油精的好处,不但能驱蚊虫,还能提神、醒脑、治疗头痛。现在不但寻常百姓在用这绿油精,就连西南守军也大量采购这绿油精—实在是西南湿热,蚊虫太多,赶不净、杀不绝。
用上了绿油精,姚氏精神好了许多。炕几上的那封信大嬷嬷已经妥妥的收好,丫鬟已经端上了姚氏最喜欢的蛋挞。屋子里立刻就飘着一股子浓浓的奶香,配上一壶蜜桃红茶解腻,刚刚好。
姚氏吃了一个蛋挞心情好多了,饮了口红茶吩咐大嬷嬷:“送姚香兰回芜城的人,嬷嬷你亲自安排,一定要万无一失。另外,我也想着最好能震震我那两个兄弟,让他们今后不敢再惹事才好。”
大嬷嬷连忙应下:“这个老奴安排,找个黑脸冷面的,前院儿有得是。”
姚氏点头:“另一个,嬷嬷带着春桃和春杏就开始收拾东西吧。等他们走了,最多半个月,咱们也出发去晋城。哎,我实在是想念星儿那孩子……也不知道这几个月她过的如何,可有没有好好吃饭呢!我总想起她喊我‘奶奶’的声音,那叫一个甜!喊的我心都化了!之前我买的那些料子、小靴子、小玩意儿什么的,通通都带上!真恨不得赶紧出发!”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