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香兰启程回芜城之后,姚氏并没有如她所愿的立即启程去晋城。罗霄从晋城派人送回来一份日暖阁的“扩容”计划和一叠图纸,还有一封信说自己暂时不能回京城,要拜托姚氏暂时留在京中多看着些日暖阁的“扩容”工程。
罗霄按照叶一澜的想法及她的提示下,写了一份计划书。他计划在日暖阁周围的街面上再开一家像云畔楼似的茶楼,位置离日暖阁越近越好。那茶楼只售茶点小食,主要招待京中各阶层女客。规模嘛,就按照日暖阁的规模来做,主要是罗霄知道云畔楼因为客流太大扩了门面,他怕自己开的茶楼将来也要面临那样的问题,索性一次开个大一点的,省的将来麻烦。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新铺筹备千头万绪,东家不在家里坐镇自然不行。姚氏只得继续留在京中。
晋城。三月的天气南方正是阴雨连绵的天气,今天难得一个阳光普照的好日子,多日没见叶一澜的左青溪吃了早饭就直接来了碧园。
左青溪心烦,也不去安澜居,只让人传话给叶一澜,自己就在湖边逛,一会儿折一支海棠,一会儿揪两片叶子,一会儿又在水边捡块石子去丢水里的鲤鱼。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知道这是小姐的密友,自然没有人管她。
叶一澜远远的就看见左青溪站在水边丢石子,便扬声道:“这好好个一个美人儿,今天是变成了混世魔王不成?怎么偏偏来我这里祸害我的园子?”
左青溪转头就看见叶一澜沿着游廊走过来,也没披斗篷,一身柳叶青小立领对襟褂子,下边一条墨绿阔腿绸裤,头上挽着家常发髻,一头乌丝只用一支翠玉簪子插住,松松的还有几缕碎发在颊边,手腕上一支翡翠镯子衬得肤色雪白、手腕纤细。她慢悠悠走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整个人看着慵懒又娴静。
就算身为女人的左青溪见了这幅画面,也不由为叶一澜心动。她转身扶着繁青的手上了游廊边走边叹:“这真是美人如画,我若是个男子,见了这样的姐姐可要走不动路了。”
“你就跟我这里浑说吧!仗着我这里没人管你!一大早的来我这里祸害东西还拿我打趣!”叶一澜上前作势要打。
“也不知道我姐夫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得了姐姐这么个美人儿,真是!”左青溪笑嘻嘻一晃躲过她的手,伸手一把拉住她笑道。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话都能说了!可见老夫人对你太放纵!”叶一澜笑骂。“来了我这里也不去拜见主人,倒是先做上无赖了!”
两个人便相携到亭子里说话儿。这个季节天气仍有些凉,叶一澜便让人赶紧取厚垫子来。左青溪看见一旁放着的鱼食,便抓了一把站在水边给鱼投食。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样子很是心不在焉,叶一澜看了一眼只当看不到,拉着她在石桌边坐下。
“星儿呢?”左青溪随口问道。
“我给她找了个师傅,给她开蒙呢。”叶一澜道。没说的是,那个给星儿开蒙的师傅就是罗霄。罗霄说星儿已经四岁了,也到了可以认字的年纪,问叶一澜有没有给她开蒙的计划,毕竟女孩子也不用考功名,认字与否并不重要,他尊重叶一澜的意见。可叶一澜芯子里是个现代人,自然觉得识字读书是应该的,女孩子跟男孩子没有什么两样。这想法跟罗霄倒是不谋而合,主要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一般也都是识字的,甚至有些闺秀以才女闻名。他便主动将给星儿开蒙的工作揽了下来,每天都腾出半天时间带着星儿认字、习字。
左青溪倒是很惊讶的问:“星儿才多大?这就开蒙了?是不是早了点?”她跟妹妹都是五岁才开蒙,还是在家里请的一位女先生,就以为星儿自然也是请了一位女先生。她至今仍记得那女先生的严厉,因此觉得星儿现在开蒙有些早。
“还行吧,我看她挺喜欢学的,就让她先跟着那先生上着吧。每天也就半天,只当玩儿了。”叶一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而打量着她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我这里?有事?”
“哪有什么事?”左青溪拿起桌上一块枣泥山药糕,捏下一块放进嘴里。
“什么味儿的?”叶一澜问她,自己用小银勺搅着杯子里里的咖啡,微苦醇香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
“什么什么味儿的?”左青溪砸着嘴茫然的看着叶一澜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这点心什么味儿的。你一脸心事的样子能吃出来你吃的是什么吗?”叶一澜白她一眼,“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你脸上都写着呢,别憋着了,痛快儿的说了,让我也知道知道是不是少女怀春、有心事了。”说着自己捂嘴笑起来。
“姐姐!”左青溪恼了,“人家这正心烦,你却来说这些……”
叶一澜便收了收脸上的笑说:“你看,我就说你有心事,来了又不说。快别恼了,跟我说说什么事,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也不笑你。”
左青溪扔了手里的那半块糕,皱着眉头道:“还不是那个什么姚夫人闹的。那天可把我气坏了,我回家后跟祖母说,以为祖母会恼了那姚夫人,结果没想到祖母十分平静。”
“老夫人没生气?”叶一澜有些不信。
“怎么能不气呢?我也是之后听祖母身边的红珠嬷嬷说的。她说祖母虽然在我面前没有发作,我走了以后却摔了杯子,大骂哪里来的无知蠢妇云云。”左青溪的表情没有气恼,只有心疼和自责。
叶一澜点点头,自己疼爱的孙女被人羞辱,不生气就奇怪了。
“祖母当时对着我只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十分自责的说都是家里长辈的事情拖累了我们兄妹几个的婚事,才会有今天的事情,让我无辜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