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色调是深沉的,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季里,医院的走廊里并没有太多行人,不,应该说根本没有什么行人。
没有行人,只有死人。
刚被提起的工具把手重新落在了地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留在把手上的斑斑血迹。
“你...你...你是..什么妖怪。”中年队长嘴角颤抖,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得。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疼的,挫骨扬灰固然听起来是比较痛的,可是又有几个人的意志力能够挺到最后一刻。
所以,相对起来还是骨折是比较痛的。
折磨,总是要让被折磨的人感觉到,承受着,才算是成功。
就拿同样因为骨折,却因为是脖子折断的年轻人来说,痛苦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中年队长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的怪物,看着楼梯口那窄窄的洞口,绝望了。
束红衣不知道渊的具体情况,她不清楚渊的双腿没办法进行快速的移动,所以她不知道,渊没有离开。
怪物自然是渊。
他没有离开,正因如此,倒霉的叔侄二人即将因此葬送性命。
关掉了电闸,透过洞口照进来的光线极暗,与那双枯瘦的双手一起,在寒风中缓缓闪烁着,将阴影与微光随机地投洒到地面上。
渊那张枯瘦的脸时明时暗,看上去像是黑夜中的魔鬼,他盯着中年队长,眼神中没有情绪,他不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更像是在看一餐食物。
深红色的血液流出,更像是黑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中年队长的双眼再也没了神采,他的面色狰狞,嘴巴里爬出了几只体型肥大的腐虫,两只极枯萎的手臂伸出,上头泛着幽幽的冷光,轻触在那几只腐虫身上,肥大的腐虫越来越小,枯瘦的臂膀越来越健壮,竟是缓缓的生出了鲜肉,粉色的,在没有光的地下,是黑色的。
黑暗中,只听见仿佛泄气气球一般的噗噗闷响,寒风咯吱的声音,地上的中年队长再也没了反应,连一丝神经性的反应都没有,只像一块破布一般瘫倒在地上。
渊看了一眼另一侧死去多时的年轻人,握了握拳头。感受着四肢肌体的力量,抬手一挥,地上的年轻人的尸体瞬间被拉扯了过来。
......
......
医院外的警车上。
“那个...道长。”马警官实在忍受不了车里的安静,尤其是这股若隐若现的压迫感,明明是两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在车里,不知怎么得,他总觉得副驾驶座还有人坐在那。
“住嘴。”束红衣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一丝情绪,让还没说什么的马警官一个激灵闭上了嘴。
他看不到所谓的灵力,他只是奇怪为什么束红衣不把伤者送到医院去,只是这样把手放在昏迷人的额头上,难道是在量体温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人好像就是从医院里带出来的,神情直接尴尬了几分。
“那个家伙,居然还没走!”就在先前那一刻,束红衣感觉到地下深处传来了一道她很熟悉的气息,是渊那股冰寒的气息。
马警官紧闭着嘴巴不敢吱声,他很想问问那个家伙是谁,但碍于束红衣的淫威,只得在心中想了想。
“下车!”束红衣头也没抬,继续冷冷的说道。
车上只有四个人,可是除了束红衣以外,也只有马警官一人没有昏迷,
所以,这个下车...
马警官怔了怔,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想着自己大小也是个领导,虽说你是上头派来的人吧,但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和我说话吧。
很可惜,他虽然脑袋这么想,身体还是挺诚实的,等到马警官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早就站在车外了,和一开始就被赶下来的司机并排而立。
他看着车窗里的倒映,看着自己那略显富态的身体,对比起一旁瘦瘦高高的司机,显得他是那么的滑稽。
“是多久没有这般,像一个小人物一样站在外面了。”马警官恍惚。
此时周围人们的目光,都给他带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似乎是羞耻,似乎是嘲笑。
也许那对走过的情侣只是在讨论冬天厚厚的衣服穿起来像不像雪人,也许那位急匆匆走过的行人,是在找着能够方便的厕所,也许周围的切切私语,只是平时日常的杂音。
但这一切传到马警官的耳中就有些不同了,他以为他们是在嘲笑他,就连马路对面小女孩的好奇目光,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耻辱,他可是快要当局长的人,就算你是上头派来的人又怎样。
“哼!”马警官羞恼的抬起了手,准备拉开车门继续坐回去。
“开车!”没有关紧的车窗里,再次传出了束红衣的声音。
马警官怔了怔。
“难不成,这是让我开!”他停下了继续拉开车门的手,这次还不等马警官表述自己的愤怒,只是片刻,眼看那依旧空荡荡的驾驶座,就传出了发动引擎的声音,在他错愕的神情中,警车开走了。
留下了风中凌乱的二人。
“去哪?”开车的自然是大汉,他原本是严小冰母亲的守护灵,自然认识娘家人的束红衣,只可惜主人已死,守护灵的灵力被大大削弱。
原本大汉的下场就是失去主人提供的灵力逐渐消散,而严小冰不愿意自己母亲最后的遗物就此尘封,为此自愿放弃选择守护灵的机会,从而留下了这个很是弱小的守护灵。
“去严家。”
束红衣看着严小冰,缓缓地皱起眉头,两枚金菱悬浮在严小冰的额头上,点点的金光闪耀,柔和的灵力不断修复着她的身体。
“开快些,她现在身体虚弱,因为动用了太多次血符,灵力十分的不稳定。”束红衣催促着。
“他呢,也带去严家?”大汉赶忙踩实了油门,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座位上的三人,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一起吧,这小家伙命也够硬,居然没有死,既然遇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束红衣说道。
大汉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什么,心中想着:“还夸他呢,你要是知道就是因为这人拖后腿,才导致你外甥女落到这般地步的,您还不提刀把他刮了啊。”
不过想起陈末挺身而出还被挖了一只眼睛的场景,这些话大汉怎么也说不出来,带去就带去吧,尸王造成的伤害可不是一般医院就可以处理的。
正如束红衣的那句话,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大汉没有说什么,提高了车速,朝着市区的某处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