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剪掉的绷带毫无美感可言的散落在光可鉴人的浴室地板上,一面洁白如雪与地面融为一体,另一面却布满令人心惊胆战,黑中带紫的血色,还夹杂着些许深黄色的脓水。
而杀人魔先生裸露在外的小腿上,视线可及之处,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组织。
无数疤痕盘虬倾覆在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格外惨白的小腿肌肉上,从未经过专业医护处理的伤口,时隔如此漫长的岁月,哪怕愈合,也是与饱含着碎肉与脏污的伤口一并掩埋。
满是坑壑和裂痕的腿上,似乎稍稍一碰,那伤口都会立刻裂开,露出“血盆大口”一般骇人的东西。
触目惊心。
凌天以为雁紫菱还在关心他刚刚跌进浴缸的时候磕到的地方痛不痛,有些不耐烦的小声回答道,“真的不痛!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话虽这么说,凌天仍保持着“面壁”的姿势,捂着脸,不敢回头看她。
雁紫菱抿了抿唇,双眸沉静而幽暗,像是月光下波澜不惊的深潭,闪烁着令人想要探究的粼粼波光。
然而,那潭水深不可测,影影绰绰间,隐藏着的,是暗无天日的深渊。
“不疼吗……是因为习惯了吗……”
雁紫菱嗓音轻柔的喃喃着,伸出手缓缓覆上了其中一块看起来极其恐怖的伤痕上。
温凉的手指触碰到的伤痕,第一传达到神经的感受便是凹凸不平,极具侵略性的疮痍,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银针在不断的刺向你。
而后,刺痛消失,只剩下那源源不断从疤痕处传来的温度。
是那么的炽烈而温暖。
这么多年……你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来的呢……
每天都要独自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人给予你哪怕一丁点儿的温暖,甚至没有人知晓你的存在。
可……
“杀人魔先生……真的很厉害呢……”
察觉到气氛突然凝滞的凌天,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向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的雁紫菱。
雁紫菱颤抖着缓缓放下了手,眸光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长睫微颤,似是即将羽化,振翅而飞的蝶翼。
黛眉逐渐舒展开来,只见她忽的抬起头来,冲还在疑惑的凌天露出了一个浅淡而温柔的笑意。
“杀人魔先生,很厉害呢。”
刚刚褪去的红晕再次涌上脸颊,凌天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脸,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那,那是当然!”
——
拆除绷带,第一遍抹上辅助药水清洗伤口,消毒,然后简单清洗,再涂上她亲手研制的药膏,从新裹上干净的绷带。
虽说杀人魔先生没有什么医学知识和急救知识,但也尽可能的每天都会至少换一遍身上的绷带。
所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除了经常会裂开,倒也没有进一步的感染。
“喂,”被勒令躺在床上不许随便乱动的杀人魔先生乖巧的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忽然侧过脑袋看向忙碌着的雁紫菱,神秘兮兮的道,“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记起了自己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