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十几分钟前,湖滨中学晚自习刚放学的时候。
洛雪燕为了躲避苏星野的纠缠,早早就跑出了学校,在确定没被追上后,才一路哼着歌往家走去。
然而同时,郭怀远安排下的两颗棋子,欧阳信与陆星宇,早已在学校附近埋伏了一天。
两人原本也是湖滨中学的学生,虽然已经退学,但对洛雪燕这种长得好看的女生,平时倒也有些认识,见到洛雪燕出了校门后,便跟了上来。
此时夜色正浓,学生从校门口向四下漫延,学校附近的几条街道上,颇具人流,欧阳信与陆星宇跟在洛雪燕身后,距离并不远,但在人流之中,却也并未引起别人注意。
如此跟了一段距离,周围行人渐少,在路口的转弯处,停着一辆面包车,遮挡了大部分视野,陆星宇转身察看情况,确定安全后,欧阳信往前快走了几步,将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倒在手中。
洛雪燕察觉身后异响,已经晚了一步,在她转身的同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按住了她的口鼻,她略一挣扎,便失去了知觉。
身后,陆星宇跑了过来,将面包车门打开,两人合力将洛雪燕推了进去。
整个过程不过才短短几秒,街上行人尚未察觉异样,关上车门,两人在车旁抽了一支烟,不久之后,郭怀远、蒋峰、马永彬等人,才一路小跑过来。
郭怀远上了副驾驶,回头确认一眼,洛雪燕斜靠在车窗上,闭着眼仿佛在睡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后便振作精神,督促几人上车。
五人之中,只有陆星宇有驾照,其余三人便钻进了后座。
夜色朦胧,面包车绕了几个弯,驶入启明路。
启明路两侧商铺林立,灯火通明。苏星野躲在路口阴影处,仔细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他方才经历过一场恶斗,脑袋上血流如柱,此时身边没有水源,打理起来,极为不便。庆幸的是,伤口已在死亡呼吸的帮助下急速愈合,很快就止了血,他一边擦拭血迹一边不时摸着头上几处伤口,感受到伤势的逐渐好转,心情竟是有些激动,看着街上的行人与车辆,与死亡呼吸聊起天来:“这太神奇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这样的伤居然不用去医院包扎,我简直就是不死身啊。”
死亡呼吸说道:“这世上哪有不死之身,即便是米亚星球最强大的智者,也逃不过生老病死,除非你跟我一样。”
苏星野道:“你说什么都对,行了吧?我现在的体质比起几天前确实强了许多,强身操果然厉害,只不过……为什么我的视力,怎么感觉没什么进步?”之前由于死亡呼吸的失误,使得他的视力有了大幅提升,上课时隐隐能看到黑板上的指纹,他被死亡呼吸所骗,一直以为是练习强身操的缘故,然而此时,强身操已是略有小成,视力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更加的精进。
死亡呼吸出于自尊,自然不可能如实相告,见他怀疑,佯装生气的说道:“你妈的怎么没有进步,你现在的视力,简直就是人工望远镜,你还想怎么进步?”
苏星野半信半疑道:“有进步吗?”他毕竟不清楚内情,听了死亡呼吸的话后,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此时一边说话一边集中注意力看向远处。
马路对面的电线杆下方,摆放着一个垃圾桶,几只苍蝇在上空盘旋,苏星野的视线扫过,那些苍蝇身上的颜色、翅膀的花纹都清晰可见,然而这些,他在几天前就能做到,此时也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同。
他仔细看了片刻,一辆面包车从垃圾桶前方疾驰而过,打断了视线。
面包车里,一个女生斜靠着车窗,仿佛在睡觉,她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和一只眼睛。
面包车速度飞快,从苏星野的视野里一闪而过。
苏星野收回目光,疑惑地想道:“车里那个女生,长得好像洛雪燕啊……”
死亡呼吸道:“像你妹啊,那就是洛雪燕!”
苏星野恍然道:“哦,还以为看错了呢……咦?不对呀,我记得她家好像在河畔小区,怎么车往那边开?”他不过是随口一问,若在平时,洛雪燕的去向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心理上不免有些敏感,这几日他与洛雪燕的绯闻传得全校皆知,黄泽兴即已有意对付他,难保不会向洛雪燕下手,回想刚才面包车里的情况,除了洛雪燕,还有几名年轻男子,看穿着打扮,不似善类,在他的认知里,洛雪燕品学兼优,不太可能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想到此处,心里猛地一惊,顾不得身上的血迹,冲出启明路,心里暗骂道:“妈的,黄泽兴,给我等着!”
启明路上车来人往,面包车速度飞快,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苏星野朝着面包车行驶的方向发足狂奔,行人见他满身血迹,纷纷惊恐地避让。
他这几日艺有所成,全力奔袭下犹如脱缰的野狗,但终究比不上汽车的速度,追赶了一阵,放眼望去,前方的面包车在他视野之中越来越小,不久之后,面包车转了一个弯,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苏星野懊恼的朝空中挥了一拳,加快步伐,等追到面包车转弯的路口时,面包车早已不知拐向了何处。
他漫无目的的跑了一阵,心中茫然无措。整件事情,毕竟是因他而起,若是连累到洛雪燕,于他而言,自然是无比的愧疚。
他叹了口气,在路边蹲下身来,点上一支烟。
耳中,死亡呼吸说道:“抽烟有害健康。”
苏星野没好气的说道:“关你屁事!”
死亡呼吸道:“哟,自己没用居然把气撒到我头上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亏我还想着要帮你来着。”
苏星野惊讶道:“哦?你有办法?你知道他们把洛雪燕带去哪了?”
死亡呼吸道:“车子已经进入广陵路,你可以抄进路赶去……”
苏星野将烟一扔,迈开步子飞跑起来,嘴里说道:“牛逼,你是怎么知道的?”
死亡呼吸道:“你头上那个摄像头看到没?我可以侵入它们的监控系统读取资料,就能知道那辆车是往哪开的……不过毕竟现在是2006年,国家的天眼计划还未实施,监控数量没有十年后那么多,找起来也就不太方便。”
苏星野找了一条近路,一边跑一边惊讶的说道:“没想到你还可以查监控啊?”
死亡呼吸不屑道:“这有什么,做为米亚星球的超脑,我的工作就是负责整个行星的日常运作,来到地球后,这个星球的所有资料都已读取到我的数据库里,要不是你身体素质太差,无法负荷,我还可以利用天上的导航卫星来定位。”
苏星野吃了一惊,说道:“真的假的?太夸张了吧?”
死亡呼吸接着说道:“当然是真的,我的能力上限,跟作为主机载体的你是相辅相承的,你越强大,我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大。你这几日苦练强身操,毕竟还算有用,若是以前,侵入附近的监控系统,超负荷运行,还不得要你半条命。”
苏星野哈哈一笑,脚步不停,说道:“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练习。”
死亡呼吸道:“你不要吹牛逼就行……目标车辆转入南一路了,那边没有监控,你速度快一点。”
苏星野全力奔跑,体力渐感不支,说道:“已经最快了啊。”
死亡呼吸骂道:“靠,没出息,不会这样都跟丢了吧?”
苏星野道:“我不行了,要不你来控制,超负荷运行?”他前几日打篮球时,已经可以在超负荷状态下维持40秒,后来经过几个晚上的苦练,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想来肯定比40秒要来的持久。
死亡呼吸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说道:“指望你,我还不如指望一条狗。”
他说着话,苏星野感到身体一紧,耳边传来轰轰声。
“切换模式,嘀——”
“接管主机载体——”
不多时,苏星野眼前一花,街道两边的景物正飞快的向后倒退,他不由的扭头观看,心里感叹道:“哇哦,好像在飞一样——”
死亡呼吸破口大骂:“操你妈,看前面,老子看不到路了!”
他与苏星野共用一体,只能通过苏星野的视野来接收事物,此时全力奔行,苏星野却在东张西望,他看到的都是身后的景象,免不了要生气。
苏星野乖乖的转过头,过了一阵,才又问道:“还有多久能追上?我感觉自己快超过光速了。”说话之间,一辆摩托车被他甩在了身后,摩托司机感到身旁涌起一股暗流,转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东西,回过头时,苏星野的背影在他的视野中一闪而过,心里“咦”了一声,暗道:“什么东西?”
苏星野没注意到摩托车,只听死亡呼吸说道:“两分钟,南一路出口位置有个红绿灯,我刚才就一直设置红灯,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还堵在那里。”
苏星野松了一口气,专心注视前方,不久之后,跑到红绿灯处,然而眼中所见,却是颇为无语。
那红绿灯一直处于红灯状态,然而由于没有摄像头——也不排除人们以为交通灯故障的原因——过往车辆竟仿佛没看到一般,如常穿行而过。
苏星野在路口怔怔的站了半晌,不由问道:“你不是说车会堵在这里吗?”
死亡呼吸喃喃道:“妈的,这都什么素质……”
他身为超脑,判断失误,颇有些不好意思。苏星野看了一下地形,这是个三叉路口,从南一路出来,其中一条通往工业区,由于厂房众多,门口多有监控,在死亡呼吸的侵入下,这条路自然便被排除了,剩下一条通往小普竹,地处偏僻,属于郊外地区。洛雪燕若是真被人所掳,极有可能是去往小普竹的方向。
苏星野斟酌片刻,说道:“还是你来吧,那一带没有监控,拖得久了,对她很不利。”
他之前超负荷运行,体力已有些透支,原则上应该休息一阵。然而死亡呼吸由于判断失误,心里也是极为生气,此时竟是没有拒绝,直接接管了苏星野的身体,“嗖”的一声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另一边,面包车里,洛雪燕还在昏迷,郭怀远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
后座上,马永彬探过头来,对陆星宇说道:“开车好学吗?我放假了也想去考个驾照。”
陆星宇头也不回,说道:“很简单的,我有个朋友是长风驾校的教练,你想学的话,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蒋峰坐在洛雪燕身旁座位上,轻抚着洛雪燕垂下来的头发,感叹道:“校花就是校花,怎么看都不会腻。”
欧阳信在旁附和道:“是啊是啊,能睡一晚,死了也值啊。”
陆星宇道:“一个个都干嘛呢,等拍完照后,还不是让你们为所欲为?远哥先来,我排第二个,哈哈哈哈……哇操,什么东西?”
郭怀远正在欣赏夜色,听到陆星宇喊他名字,自然就转过头来,紧接着便听到陆星宇的惊呼声,先是吓了一跳,顺着陆星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车窗外边,苏星野正与面包车并肩而行,一边跑一边还敲打着车窗。
郭怀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计速器,由于地界偏远,道路两边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光线昏暗,面包车自然放慢了速度,但也依旧有着四、五十的时速,这苏星野……
他头皮一阵发麻,心底没来由的涌起一股诡异的情绪。
面包车外,苏星野好不容易追上来,心情有些激动,先是敲了一下车窗,见没动静后,才猛一用力,砸碎了车窗,对着陆星宇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然后他看到了郭怀远,怔了一怔,说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