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出现了一个长长的人影,纷纷扬扬的雪片遮挡了我的视线,以至于那个人影看起来非常像是个人。一个身材高挑,没精打采朝前走的人,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它那破破烂烂、带着烧灼痕迹的衣服出卖了它。
是管亥。
雪下得正紧,管亥在地上踩出的脚印,很快就被大雪覆盖。然而,在雪中行进的它,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它的动作甚至带着几分急迫,或者说,饥渴。
对于它来说,星髓就相当于食物吧?
我把枪掏了出来。此时管亥已经走进了弹着点的范围,正将手伸向盛放星髓的容器。
我低声提醒丁建阳:“让你干儿子开火吧!”
丁建阳却表现得有些惊慌,他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通讯器,低声对我说:“糟了,雪太大了,通讯不畅,我联系不上那边!”
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是不能指望别人。
身边有人嗖地窜了起来,是孙仲谋,他刚刚一直在偷听我和丁建阳的谈话。
孙仲谋举起配枪,向管亥瞄准。
第一枪是由他打响的。
管亥吃了一惊,迅速转头,孙仲谋那一枪打在它的头部,管亥微微地颤了一下,它迅速抄起地上的星髓,准备离开。
“别让它跑了!”我一边喊一边开火。
赵子龙同时扣动发射按钮,一道白烟向管亥急冲而去。
不止是他,在同一瞬间,有几十个人同时使用了手里的武器,管亥的身上炸开一朵又一朵火焰之花,黑烟笼罩了它的半边身子。就算它是刀枪不入的不死之躯,这全方位覆盖的突然打击依然让它有些吃不消。
装星髓的容器从它手中掉了下来,它俯下身子,用双手抱住头,开始突围。
“开火!持续开火!”
雪地里窜出了无数个影子,像索魂的鬼差,紧紧跟在管亥背后。无论它朝哪个方向逃亡,都会有人开火阻拦它。它也慌了,成了惊弓之鸟。一旦发现被阻击,它就转身跑向另一个方向。
一棵大树从中间被劈开,躲在那里的虎豹骑冲了出来,扑向管亥。与巨大的重型机甲相比,管亥的身躯简直小得可怜,但它还是灵活地躲开了虎豹骑。曹孟德气得在背后连连开炮,其中一炮命中了管亥的右半边身子,它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动作也慢了下来。
然而它已经跑到了林地的边缘,眼看就要跑出我们的伏击范围了。
就在这时,从雪地里伸出一只巨大的“钳子”,抓住了它的腿。
“等了你一晚上,老子的脚都要麻了。”袁本初在鼓角鬼神里喊道,“就让老子撒撒气吧!”
管亥在“钳子”里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这时候,虎豹骑也赶到了。
虎豹骑抓住了管亥的另一条腿,曹孟德和袁本初同时向两个方向用力,管亥的身体内发出了呻吟的声音。
“来,比拔河!”
两台机甲的角力之下,管亥的身体逐渐无法承受,它的身上喷涌出电火花,接着,开始冒烟了。
“见好就收!别损坏它身上的仪器!”孙仲谋高喊。
可惜,在咆哮的北风中,他的声音无法传到机甲内。
伴随着一阵摧枯拉朽的声音,管亥的身体被生生扯成了两截。那两截身体还各自颤抖了一阵,随后终于停了下来。
曾经跟随我们多日的噩梦——“不死猎人”管亥,今天终于寿终正寝了。
曹孟德得意地操纵虎豹骑,在管亥的头上踩了一脚:“让你小子嚣张!”
“走开!”孙仲谋伏在管亥的“尸体”上,示意虎豹骑离开。
曹孟德这才想起,孙仲谋还等着找管亥身上的仪器,赶紧让虎豹骑挪开了。
“小心这东西自爆!”袁本初提醒道。
孙仲谋顾不上了,他用随身携带的军刀隔开管亥体内的管线,借着微弱的光东找西找,总算找到了两个方形的装置。
遗憾的是,其中一个已经在冒烟,显然是坏了。
孙仲谋叹了口气:“没赶上,这东西好像启动了自毁程序。不过只来得及毁掉了星髓探测器,装星髓的容器倒是没来得及破坏掉。”
我看着管亥的尸体,问“我们现在做什么啊?”
赵子龙蹲下身,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说:“还能做什么,把管亥的尸体扛回去交差吧。”
我转头问丁建阳:“你要这东西么?”
丁建阳摇头:“我对管亥的尸体早就没兴趣了。你们小心点儿,别再让它复活。”
孙仲谋解下身上披的斗篷,把那连个装置包裹在里面,准备带回去。赵子龙则捡起地上的星髓容器,这一仗几乎没什么损失。只是消耗掉了不少弹药。
“弄死一个黄巾军战士,花这么大力气。”赵子龙苦笑道,“还好不是每个黄巾军战士都这么厉害。”
丁建阳点头:“这还不是最难对付的。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去了虎牢关之后,会有更多难题等着你们。我先告退了。这次我这边都没派上什么用场,嘿嘿,还真是不好意思。”
“您回去之后好好升级一下通讯系统,如果遇上恶劣天气就不能用,那可就太不方便了。”
“晓得。”丁建阳转身,回自己的移动要塞去了。
两台机甲负责运输管亥的两截尸体,我们带着自己的武器,返回汜水关。
回到大楼里,大家纷纷聚到火炉前取暖。
“只要能暖和点儿,让老子干什么都行。”张翼德一边哆嗦一边说。
这趟伏击恐怕会给不少人留下冻伤。华元化正在给大家涂抹药膏。不少人的脸已经变得青紫发木,感觉不到炉火的温度,这可不是好兆头。
但这就是战争,战争不是让人舒舒服服的度假生活。
如果想回到舒舒服服的日子,我们必须马上终结这场战争。
卢子干从会客厅过来,看了一眼我们,说:“大家都准备一下,有客人来了。”
大家骂骂咧咧了一通。“客人?什么人会这个时候来?”
卢子干答道:“是董仲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