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茂的机甲用琵琶激发出滔天气浪，朝着天空中的长安奔腾而去。

“声波武器？”我吃了一惊。这种武器在现代作战中非常罕见，一般用于“软杀伤”，而对于长安这么巨大的浮空城堡来说，声波武器是否能够凑效？

不过，就现场来看，我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

气浪（其实是由声波激发起来的强气流）冲向长安，长安那坚硬的装甲外壳，忽然颤抖了起来，之前瞄准了祖茂的那门大炮，还没射出炮弹，就已经开始弯曲、变形。

“先发制人！”

祖茂大吼一声，一振琵琶琴弦，再次催动气浪声波。

炮塔上发出响亮的爆裂声，扭曲的炮管像麻花一般，之前凝聚的蓝色能量从炮管的裂缝里泄漏，不久，大火燃起，炮塔冒出滚滚浓烟。

尽管被毁掉的只是一座炮塔，但无论是董仲颖的大军，还是诸侯联军，都被深深震撼了。

之前被视作无敌的浮空巨舰长安，原来还是有缺点的！

被击毁的炮塔内发生了连锁反应，弹药库爆炸，炮塔被炸裂。长安那结实的外壳上，出现了一个难看的黑洞。

火灾开始在长安蔓延，从最先爆裂的那座炮塔开始，火蛇窜了出来，在舰桥上跳跃，所过之处，甲板开始变得红热。董仲颖的救火机器人在舰桥上爬来爬去，但却无法阻止火势，有的机器人从炮塔里掉了出来，摔得粉身碎骨。

琵琶机甲的手按在了琵琶上，似乎是祖茂要发动下一波攻击了。

“乘胜追击啊！”孙尚香急切地大喊。

然而，祖茂却僵住不动了。

他的机甲也停止了运转，攥住琵琶的手渐渐松开，琵琶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琴弦崩断，琵琶碎裂，电火花窜了出来。琵琶的零件散落了一地。

孙尚香呆住了，我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祖茂，发现他的耳孔、鼻孔都在往外渗血。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刚才力挽狂澜，独立阻止长安进攻的勇士，大概之前就已经被射进驾驶舱的弹片射中了身体。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摆出一副乐观的样子，慨然赴死。

他发出的声波气浪，应该也是超过了他的机甲的承受极限，他的机甲表面也因声波气浪的强大能量而出现了裂痕，可能连再次发动攻击的能力都没有了。

通讯器里传出了曹孟德的叹息：“唉，这小子是个英雄！可惜了。”

我和孙尚香都没有说话，她忽然攥紧了我的手。

“他……是因为救我们而死的吧……”

我点点头：“是的。”

“我会为他报仇，一定会的！”孙尚香咬牙切齿地说。

一条黑色的影子窜到了我们面前，是那条黑色的巨蛇，孙尚香带着我跳上巨蛇。

那巨蛇在地面上迅速游动，另外三台机甲为我们提供掩护。不久，我们就回到了己方的阵地。

董仲颖的部队也迅速开始撤退，青色机甲退回到了虎牢关之中。而长安也撤回到虎牢关上空。它们结成了联合防线，对关外的诸侯联军虎视眈眈。

孙尚香刚回到基地，就去见她的父亲孙坚，要求为她提供一批部队，她要带队去为祖茂复仇。

孙坚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祖茂本来不该死的。如果不是你贸然跟随部队出击，我也就不会派出四霹雳去救你们。祖茂也就不会死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关你的禁闭。”

孙尚香一阵哆嗦：“爸，你要做什么？！”

“为了避免让你再出去胡闹，我要把你送回去。”孙坚捻了声响指，一个用轻纱遮面的青年走了过来。

孙坚对那青年说：“周瑜，把她送回江东基地，交给她大哥孙策看管。这一路上，她的安全就交给你来负责。”

那青年躬身道：“是！”

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我浑身一震。因为这声音非常熟悉，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我们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么？”我问小白。

小白说：“我不记得他。或者你是在我沉睡的这段日子里曾经和他见过面？”

“他用轻纱遮面，我看不到他的脸，否则一定可以认出他来。”

“人家把脸遮住，就是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让陈宫他们调查一下这个人。”

周瑜带着没精打采的孙尚香离开，孙尚香依依不舍地看着我说：“刘玄德，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我挤出个笑脸，对她说：“一定会的。”

但我心里并不能这么肯定。

孙坚那家伙似乎有意在诸侯们面前藏私，在今天以前，大家还一直以为孙坚的主力部队也就是古锭刀部队一类的工程兵而已，如果不是孙尚香跟我被困，他也断不会紧急出动四霹雳，现在四霹雳不但已经暴露在世人面前，还折损了祖茂，想必他心里不会好受。

而这一切换回来的，也不过是帮我获得了浮空舰部队指挥官的职位而已。对他只有间接好处，而没有直接好处。

作为商人，他心里应该觉得这是赔本买卖吧。

孙坚忽然转过身来，直接面对着我。

他很平静地对我说：“你一定认为我现在很生气，是吧？”

“孙先生识大体，顾大局，有雅量，怎么会因为今天的损失而……”

“刘玄德，你可以在别人面前虚伪一些，但在我面前，就没这个必要了。”孙坚叹了口气：“人都是有任性的，愤怒也是人性的一种。我心头现在有无边的怒火在燃烧，可这怒火不是因为你而起，也不是因为我那淘气包女儿而起，而是因为我自己。”

他望了一眼远处依然弥漫着硝烟的战场，说：“如果我能更强大一些，或许我就可以独自去攻打虎牢关，约战董仲颖，也就不会再有别人牺牲。我带来了三千江东子弟，祖茂是我最重视的一个，如今，他死了，我后悔带他出来。我回去之后无法面对他的家人，我害怕面对他父母的眼睛。你懂我现在的心情么？”

“我……我明白。”

孙坚长叹了一声：“走吧，先把这些放下。我们去见袁本初，现在他说什么也要把舰队指挥官的职位交给你了。如果他还要袒护他那个废物弟弟，我就退出联盟！自己去攻打虎牢关！”

“如果你退出，我也退出！”我接着说：“我宁愿加入你的部队，和你一起去攻打虎牢关，就算死在那里，我也在所不惜！”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看来，我没有看错人。我家那个阿香啊，虽然淘气，也总算寻觅到了不得了的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