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拎着两个盒子走了过来，他把盒子往桌上一搁，说：“这就是陶谦和孔融的人头。请过目。”

我瞠目结舌地坐在那里，连伸手去开盒子的勇气都没有。

盒子里有鲜血渗了出来。

曹孟德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玄德，这就是战争啊。和那些小娃娃们脑子里的幻想完全不同。战争应该是残酷的，血腥的，惨无人道的。要不然，和平为什么会显得那么宝贵呢？”

“你……你居然用这种诡计！”我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是诡计么？”曹孟德淡淡地说：“如果你说这是诡计，我承认了也行。可是，玄德啊，你自己不也是对我用了诡计么？”

“我什么时候对你用了诡计？！我是把你当盟友来看的啊！”

“你自己的那艘战舰‘的卢’，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对不对？可你却把它扔在了远处，没有让它参战。此外，你自己设立的兵工厂，还有你搜集的那些宝贝，也没有一件对我公开过。你真的把我当成盟友了么？”

曹孟德把酒碗放在了桌上。

“这酒，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不如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

他猛地在桌上一扫，桌上的所有酒菜，都被他连盘子带碗扫到了地上。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传出去很远。

四周忽然出现了很多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武器。

曹孟德却没有推开，他依然静静地看着我。

“都这么冲动干嘛，我这里没事，都退下去吧。”

“是！大人！”

那些黑衣人又都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我这才知道，原本看上去气氛和平的一顿晚饭，实际上却是一顿鸿门宴。

“我知道，你随身带着玄武飞甲。这些人手里的枪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在这里安排他们，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拖住你。如果我和你真的翻脸，他们只需要把你拖住一会儿就好，会有另外一队人马，直接杀进驿馆，杀掉关云长他们。他们身上可没有玄武飞甲。”

我终于明白了：“曹将军的手段果然高明，佩服，佩服！刘玄德赶不上你的百分之一。只是不知道你这么安排，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的卢请到这儿来，你还不明白么？”

“你想要我的的卢？”

“严格说来，那也不是你的，而是水镜先生的，只不过他老人家已经先去了。这东西变成了无主之物。可惜你比我先一步得到了它。”

“真没想到，堂堂曹孟德，居然会对盟友的一艘战舰起贪欲。”

“这可是的卢啊。水镜先生的最后一件作品。虽然没看出它有什么了不起，但就算是出于收藏的目的，我也应该把它拿下来，你说是不是？”

我想了想，说：“如果你真的想要它的话，恐怕早就背着我把它抢过来了。根本等不到我回来。”

“是的，虽然我很想拥有它，但还犯不上为它而得罪你。至少，在迎击李儒、李肃这件事上，你帮了我大忙。将来，我们也还有很大的合作空间。”曹孟德耸了耸肩：“这个世界大着呢，我一个人去打，也打不过来啊。”

“莫非你想利用我去对付袁本初？”

“袁本初用不着你去对付。他那个弟弟已经想窝里反了。”曹孟德哼了一声：“袁本初根本没想到，袁术已经背着他，兴建了大批军用设施，还招募了一批异族杀手。那些杀手不适合上战场杀敌，倒适合搞暗杀。袁术到底想杀谁呢？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你想让我对付的是？”

“天下群雄。”

曹孟德重新拿过了长木勺，但却没有舀酒，只是用它指了指远方：“我们的未来在那里，未来的敌人也在那里，我们根本用不着在这里刀兵相见，自相残杀，不是么？”

“曹公啊，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曹孟德忽然沾了起来，来到我身边：“玄德啊，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事？”

“讨伐诸侯打天下的事，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但是，我不想让自己的后方再受到任何人的侵袭。无论是李儒、李肃，还是袁本初，还是北海、徐州的流寇，都不应该再来烦我。我把这件事交给你。无论是的卢，还是你搜集来的那些宝贝，我都不会抢你的，或者你看上了我这里的别的什么，你拿走也好。金钱，武器，或者是……或者是某个女人。”他笑了笑：“郭嘉你觉得怎么样？我知道你喜欢她，你们不是已经有过关系了么？她也可以是你的。”

远处忽然传来酒杯落地的声音，我抬头望去，只见郭嘉站在那里。她脚下是一只碎裂的玉杯。这女孩子可能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也可能刚走到那里，但曹孟德刚才的那句话，她已经听到了。

曹孟德面无表情地看了郭嘉一眼：“你先退下吧。我还有要事和玄德商量。我不想让别人听到。”

郭嘉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我清了清嗓子，对曹孟德说：“感谢曹将军的好意，郭嘉……另外有喜欢的人……我觉得还是算了。至于其他的……”

“我打算把徐州交给你。”曹孟德淡淡地说。

“啊？！”我站了起来：“曹将军，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徐州……陶谦大人本来想交给我，都被我拒绝了啊！”

“那是他交给你，你可以拒绝。现在是我交给你，而且是委托你替我照顾后方，让我可以专心去打天下，我觉得你不应该拒绝。”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品味着曹孟德的这番话。他的这番话表面上看来是委托，实际上是警告。

如果我不听他的，或许，明天被装进盒子里的，就是我和我那些兄弟的人头了。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我答应你。我可以帮你照顾后方，你可以安心去征讨天下，等你拿下天下之后，拜托你给我一个可以告老还乡的机会，到时候我会带着我的兄弟，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安心养老。”

曹孟德背对着我，缓缓地说：“好，就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