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磷粉？”顾荀有点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她仍然盯着那个塑像，面容平和，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他有点摸不透她的思想。
“能说说我和她的事吗？”她平缓的说出这句话，却吓得他浑身一僵。
“你记起来了？”
“没有。就是刚刚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我想我们之前可能认识吧。”
他垂眸，目光深沉，“可以说是你，也可以说不是你……”
“不重要，给我讲讲她们的故事吧。”
他浅浅一笑，“呵，你不怕我添油加醋或者骗你？”
“我有脑子。”
“刚刚你昏过去究竟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面对面站着罢了。
“其实我说的对你而言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也……”
“也是，我们回去吧。”她突然不想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毕竟那不是她本人，既然如此，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了。
顾荀一愣，轻笑道：“好，回去。”
他们转身出了祠堂，就看见沈倾歌他们往这赶。
“小亦，不好了。”
“我挺好的。”
“没跟你开玩笑。那个人，他，他……他死了。”她喘着大气艰难的说着。
“什么？”昭亦神色一惊，皱眉看着容子衿，见他也和自己一样迷茫，心里有点发慌。
他死了，他怎么会死了？
“尸检结果如何？”她看着容子衿声音沙哑的问。
“被人从身后刺了一刀，还灌了毒药。”
“什么？”和江家小姐的死法类似！
她回头看着祠堂里的塑像，眉头紧锁。
这里的事情越来越复杂，究竟当年在她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她的眼眸越发深邃，神情越发纠结，顾荀也心生疑虑。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在他的设想。
昭亦调整状态，从容子衿和容子牧中间直接穿行而过，朝着涟清镇走去。
“诶，诶，小亦，你去哪？”沈倾歌顺了口气，跟在她身后走在。
容子衿冷眸看了眼顾荀，两人无言对视了几秒，便安静跟在她身后。
容子牧不懂他们在想什么，但又不敢打扰，也只是静静跟着。
“你在找什么？”沈倾歌疑惑的看着她。
昭亦沿着州清河不停的朝前走，她的眉间皱纹不减，心里的紧张也不断上升。“我在找河源头。”
“那有什么？”
她没有回答，突然快速跑了起来。
“诶，你等等。”
快点，要快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河源处。
“你……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沈倾歌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
“这里……”容子衿神情一惊，这里还有人！
昭亦快步进入了院子，里面有一些花草，简单的厨房和竹屋，看样子住这的人过得很清贫。
“你出来吧。”她感受到她的存在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从屋后缓缓走出，白色的轻纱被秋风微微吹起，乌黑的发丝随风轻轻扬动。
昭亦转身走到那些花前，看着盛开正艳的花朵，冷淡开口：“我问过客栈老板娘，她说这种花她只在这里的院子里见过，但没见过这里的主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略带欣赏的看着她。
“气味。我在江小姐身上也问道了这个味道，不对，应该说是假的江小姐身上。我想你自己也没注意过，那次你跳河轻生，我给你急救时就闻到过你身上散发的淡淡的草药香，可在我给那位死亡江小姐检查时没有。我想那种味道早已侵进你的皮肤，可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呵呵，原来是这样。当年祖师奶奶说，学医抓药这行的人这辈子不能作恶，容易露馅。”她看着昭亦，到没有被揭穿的愤怒，反而很平和。
“你是江青的医术传承后人吧。你是江梓月。”
“你进去过了？”
“是。”她双眸半眯，“你一定要所有人陪葬吗？”
“你想阻止我？你不觉得你太自负了？”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其实都知道。”
“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男子知道你的一切。”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知道了你最大的秘密。”
“不可能，不，不会的……”
“那个药丸是半成品，当年出现了意外，只保留下来了一半，所以你吃的药丸是有副作用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
“从当年那个传说中猜到的。当年江青，也就是青玉娘，身穿的其实是鹅黄色的绸衣，当年京州的那团‘鬼火’不过是当年患鼠疫而死的那些人的尸体腐烂进土里化成的沼气，夜晚有人走过便会形成‘鬼火’，它很轻，会随着人的行动而动。当年青玉娘也看穿了这些，所以她洒了白磷粉，点上了火把，将沼气引燃，同时也将那秘方的后半卷书放在身上，一起烧了。”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她只是不想看见大家再为这个祸及他人，殃及无辜。”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名男子应该就是青玉娘的嫡系后代。”
“你骗人。”
“我也希望如此。”她背过身不再看她，“你想让所有人陪葬，并不是因为当年青玉娘的事情，而是因为你服下那颗药丸后容貌只维持了两个时辰，之后皮肤就开始溃烂，你只是把你的不幸发泄在别人身上，你觉得是他们的传言毁了你，所以你假借青玉娘的事报复他们，为的不过是你自己。”她说的太过淡然，就像在讲故事。
“哈哈哈，就算是这样，你有证据吗？证据呢？没有吧！”她像发疯一般，瞪大双眼看着她，嘴角满是嘲笑。
“我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你难以承受。”
“笑话，我都这样了，天底下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你就是当年那个辜负青玉娘的男人的后代，而我也在暗道里发现了这个。”她从包里拿出一根银簪。
“这能说明什么？”
“上面刻着‘馨儿’二字。我想应该是那位死去的姑娘的。”她看着银簪上的珍珠，有点遗憾，“那位姑娘的衣袖上粘上了青苔，里面还混合了你脸上的药味……”
江梓月依旧直直站立在在竹屋前，倔强的紧握双手，只是眼眶浸满了泪水。
这世上最应该赎罪的是她，她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
昭亦见她站立不动，缓缓开口道：“把解药给我，他们在等你。”
她倔强一笑，从腰间拿出一瓶解药，“用清水内服即可。”
“嗯。”她将药给了容子衿，示意他去救人，让其他人也去帮忙，而她则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并肩站着。“你有没有想过用你的余生做曾经青玉娘做过的事？”
“什么？”
“隐姓埋名，行医救人。”
“你不用劝我。”
“我没劝你，我只是给一个建议，命是你自己的，它存在的价值应该由你决定，是死是活自然也是你做主。”
“你不觉得我很可恶吗？”
“谁的底子又是干净的？谁能保证一辈子都是好人不做坏事？”
“这倒是很稀奇，如果祖师婆婆在，一定会和你成为好友知己。”
“或许她们早就是了。”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走了，如果觉得我的建议不错，这个地方你就不能再住了。”
“好。”她看着她苦涩一笑，夕阳的光芒在她脸上显得格外焦苦。
她淡然一笑，沿着州清河漫步走着。她想，当年这条河就是那青玉娘留下唯一与京州和他的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