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这么晚啊?
离集合还有五分钟,我跟阿依提拉使劲儿的跑,我们最害怕被教官惩罚,更不想“面壁思过”,站军姿半个小时,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所谓的“面子”。匆忙之中却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喂,着什么急啊,还有五分钟呢
真是“冤家路窄”啊!我还是碰上了那个扫把星,不是从早开始祈祷着今天不碰他的嘛!他却莫名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怒气的盯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跑,心里希望阿依提拉也不要回复他们。
——是啊,宿舍有点事,就晚点了,你们也不是才来的吗?——阿依提拉竟然有时间回答他们,真让我失望透了,她就是太单纯善良,也没办法,明明知道快迟到了,还抽时间回答那两个懒散散的呆子。
——阿依提拉,快走,要不真要迟到了——我拉着她的手。
——你那个舍友是不是发誓一辈子不跟我讲话啊?好好的跟她打招呼,怎么一个“嗯”都没有啊?这么快就忘了礼尚往来的传统嘛
他竟然才到了我早上暗自做过的承诺,却又开始以强词夺理来整我,他真会说话,连班主任、年级组长都说不过这家伙。我也是倒霉透了,一大早被他抓住不放,想着想着恶心,差点把早餐吐出来了。
——哦,原来是跟我打招呼的啊,误会了,对不起啊——我淡淡的道了一句,然后继续拉着阿依提拉的手,道——我们快点吧,他是体委,能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我们是平明百姓,不能怎么样
我不等阿依提拉回复,直接拉着她跑了。很庆幸,我们还是比教官早到了半分钟,来得及如对找好位置。
——你们体委呢?还没到吗?——傻瓜都看得出来教官生气了。
——马上就到——艾山江还是那个世外桃源,明知道教官的脾气,却还感冒出来开玩笑。我立即想到了“一万个冷笑话”,也对他的大胆五体投地。可能是这段时间来,教官也习惯了艾山那种“一群羊里错加的一头牛”那种怪异性格,早就放任了他的胡说八道以及令人捉摸不到的诡异行为。我们也集体认为教官对艾山甚是“偏爱”,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报告!——这个家伙猜到了,知道自己迟到了,却满脸都是嘻嘻哈哈。他的行为很令人讨厌,是的,我讨厌他不知羞耻的性格,他本应该跟教官道个歉,那样起码不会被罚很严重。
——你自己都迟到,怎么以身作则啊?你是体委,还不知道军训时不能穿拖鞋过来吗?你还能不能当这个体委?
我们都一视同仁的看了他的脚,一双咖啡色的凉拖被绿色草坪衬托得相当鲜艳。我也忍俊不禁,若不是双手捂住嘴巴,所有人会听得到我响亮的笑声。他呢,对我们的表现依旧若无其事,一直带着一副笑容。
——你真不知羞啊?连个道歉都没有啊?去,跑操场五圈,然后站军姿半个小时——他的行为更是惹怒了教官——向右转!跑步走!
教官的命令让我们的笑声有了个结局,班集体一致的往跑道前进了,只有依克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到他面前时,我故意摆出一副得意忘形、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他。毕竟这段时间被他整的不少,亲爱的教官帮我除了这口气。如果换做是我,肯定会再也不敢接近这里的任何人。但这些事发生在他身上,我怎们能忽视他超前成熟的心理状态。他脸上的笑容毫无褪色,很平常的回应着每一位同学的表情。
——哥们,凉拖真不错啊
——谢啦,小子
他还不忘记跟艾山开个玩笑。我被他的行为甚是愣住了,虽然知道他心态好,却远远超出了我所有的想象力。我理所当然的希望他们的这些嬉皮玩笑被教官发现,并更加中他的惩罚。最后这些没有发生,但是我幸灾乐祸的眼神被他察觉到了,他给我的回应并不是那种永恒的笑容,反而是一个冷眼,我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表情,再也没有看他的眼睛。我尽量收回自己跟他有关的所有的心情,试着集中注意力做好自己的训练,却心里边对他莫名的起了几分同情。
是的,那个时刻我确确实实同情了他。其实他所经历的那些,我何曾没有过?!都是对我而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被一群孩子集体嘲讽并排斥——这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滋味,尤其是我们这样处在叛逆期、自尊心超强、“三观”刚开始定型化的孩子甚是一种“重击”。我还没从过去被集体排斥的阴影里走出来,却对他的遭受表现的那样喜悦。一种自责与忏悔占据了我的身心,我本应该理解他的,或许他有着自己的理由,做体委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军训不能穿拖鞋的常识?我心里不是滋味。
——好了,你们休息会儿——跑了两圈之后,教官叫我们停下来歇会儿,这比平常明明少了几圈。如果是以前,我会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而高兴极了。但今天怎么也放松不下来。教官把我们安排好了,继续给依克桑发号令。其他班的也结束了跑步,在我们周围休息。整个操场只剩下依克桑一个人了,我看着他不快不慢的步伐,看着他又瘦又高的背影,心里却怀着万分的愧疚与心疼,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跳出来跟他一起跑步,以免让他感到全世界抛弃了自己。但那个时候我没有这个勇气,不知为何,我怕的东西远远多于现实存在的活生生的物质(这也成为了我毕生的遗憾之一)。我为他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待在那里,用眼神陪着他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