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来了一个小尼姑,看上去也只有十岁左右。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老是派一些小毛孩子来面试我们呢?
赵一离问那小尼姑道:“你们为什么老是让十岁小孩来考我们?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们了?”
那小尼姑一派威严地说:“什么叫尊重,什么叫不尊重?你们知道什么是小魔女吗?女孩子一旦过了十八岁,就归于慈悲和平庸了,也就没什么用了。十岁,正好是当魔女的最佳时期。昨天主考官小宙是十一岁,而我是十岁,比小宙的级别还高,我叫小宇毛!我的出现,就是对你们的最大尊重,你们别不知好歹!”
听到这小尼姑名叫“小宇毛”,我们都忍不住笑了,钱半吨憨憨地说:“哪有人的名字叫小宇毛的?你就别骗我们了?”
小宇毛说:“你们懂得什么?这个名字是我的师傅灭宇师太给我起的,小是谦虚的意思,宇是宇宙的意思,而毛是形容我年龄小的意思。你们初来乍到,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然的话,我非打你们不可!”
南宫苑问:“那我们今天要考什么呢?”
小宇毛反问:“你们在黑山疗养院最缺的是什么?你们不用回答我,你们大多数人一定会说,最缺的是幸福。在黑山疗养院里,你们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也全然感受不到幸福。所以,我们今天的考试,考的就是生活!生活就是佛法的根本!”
这倒是奇论了,我们都不太能理解。
小宇毛说:“我这个问题问你们所有的人,你们可以一一作答。有一根小羽毛,从天空飘下来,请问它是在天空之中感到幸福,还是落了地之后感到幸福呢?”
钱半吨抢着回答:“印度诗人说过: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是我已经飞过。我觉得还是在天空之中感到幸福,你们想呀,天多大呀,天多美呀,在天空飘呀飘的,能不幸福吗?”
赵一离则说:“我感觉还是落地之后幸福,有一个词叫‘现世安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飘泊终究不是什么幸福的事!”
其实,这个问题一出来,我就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了。但是,我沉住气不说,等到所有人都一一答完了我才说。
我说:“一根小羽毛,它在空中,或是落了地,全都不幸福。它只有长在飞鸟的身上才身上才是幸福的。因为只有那样,它才有生命力,那才是它的原位。”
小宇毛听了我的回答,点了点头:“不错,你讲得很好!我们异彩纷呈庵就是长在黑山疗养院身上的一根小羽毛,它的幸福并不是背离黑山,但是忠实地执行黑山理念。你们要入庵,首先就必须明确这一点!”
接着小宇毛又问出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单单问我一个人,她说:“我师傅灭宇师太已经知道你是一个双灵人,其实她老人家是老眼昏花了,照我看来,你并非是双灵人,而是2.3个灵魂的人。那么,我来问你灵魂到底是什么?”
我说:“灵魂就是缘聚,聚则为灵,散则为魂。灵魂就是我执,执则为我,不执则非我。因为有了灵魂,人类的一切才有了意义,不然一切究竟为何而生,为何而灭呢?”
小宇毛道:“你的回答虽好,但是,还是背离了今天我所讲的生活的主题。回答一定要朴素!”
我忙补充回答道:“那我就只能回答,我们每天吃饭、穿衣、睡觉,柴米油盐酱醋茶地过日子,我们管它灵魂是什么,我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小宇毛笑了笑:“这个回答,我喜欢!这个问题,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二个黑山法则,那就是平庸之人活得远比那些自作聪明的人来得久。说白了,在黑山山脉生存,就算你们够聪明,也要装傻。不然的话,他们如果知道他们的愚民政策失效了,那你们就会很麻烦的!”
南宫苑提出了异议:“你们这样来考我们,不是在愚弄我们吗?我们有反对的权力吗?”
小宇毛道:“你们进了这个门,一切都要服从安排,你们以来这样的考试只是儿戏,实际上,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如果,你们应试通不过的话,你们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也许你们会死在这里。这是生死考试,你们知道吗?”
突然,从空中降下一人来,此人结加芙坐,头发全白,看起来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她大笑道:“小宇毛,你跟小宙一样,顽皮刁劣!谁叫你们来主持考试的?我异彩纷呈庵已经几百年没有生人来了,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嘉客,而且全是真心想出家的,我们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道理的?快快休要胡作非为!小心怠慢了客人!”
我们猜这一位老妇定是她们口中的师傅灭宇师太无疑了,忙上前行礼。
灭宇师太道:“都平身吧!我是谁,想必你们已经知晓了。我来,虽然制止了她们考你们,但是她们所说的话却是句句真实。你们虽然都是嘉客,但一旦入了我异彩庵,一切都要听从调遣,若有不从,自然也是刀斧相向的了!”
赵一离有些不耐烦:“你们不必一愣一愣的,就直接给个痛快话,到底让不让我们在你们的异彩庵出家?我们出家后,平时干些什么?”
听赵一离质问,灭宇师太也不生气,淡然道:“我既称呼你们为嘉客,自然是准你们全数入庵的,甚至可以准许你们不必剃度,因为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尤其是女孩子把一头秀发看得比生命还重,我向来慈悲,又怎么忍心剃度你们呢?不过,赵一离,你就不一样了,我看你心浮气燥,不但要剃度,而且入庵之后,第一个工作那就是倒夜香!”
赵一离还是不依不饶:“你这个老尼姑,看着慈眉善目的,没想到连一碗水也端不平,为什么单单对我一个人下手呢?再说夜香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你们寺庙里供佛的香吗?你们是要让我去清理那些香灰吗?”
灭宇师太合什而言:“罪过,罪过!夜香乃是我们尼众的夜间排泄物。我们虽然苦修了几百年,但是都未得到,自然是凡躯肉体,就难免存在这些秽.物了。老尼虽日日敬佛,本可得道,但顾及寺中小尼,不忍成佛而去。故而,亦未摆脱凡躯肉体!”
赵一离听了这话,有如五雷轰顶:“怎么?你让我一个姑娘家家的,给你们天天倒屎倒尿吗?亏你们想得出来?”
灭宇师太还是那样不动声色,那样淡然:“赵一离,我知道你的底细,你是做过很多年小姐的,让你倒夜香,也是为了让你好好修行。你的心中有多少阴影,难道你就不想通过倒夜香来清理清理你自己的内心吗?”
赵一离笑道:“那就不必你老人家费心了!本姑娘的内心安静得很,没有什么阴影,再说就算有什么阴影,等将来我与文朗的恋情坐实了之后,有了爱情,我还怕什么内心阴影。到时候,我的日子自然是充满阳光的!”
我听赵一离又把她自己和文朗扯到一块去,就觉得她就是倒夜香不二人选了。
我对灭宇师太说:“师太,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赵一离本是一个好姑娘,就是平时太孤傲了一些,许是接触了一万多个男人,她也被宠坏了。我看,倒夜香这种工作最适合她了,她就是需要锻炼锻炼!”
钱半吨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们没来之前,他们自然有人倒夜香,现在我们来了,为什么就把这种脏活让我们来做呢?如果,我们支持让赵一离倒夜香的话,那就像是第一张多米洛骨牌,她一旦倒下了,我们全都得遭涣,我们也会被指派一些脏活累活的!”
我听钱半吨的话讲得很有理,但是,我已经被醋意冲昏了头脑,我是不会说什么话来被救的,大不了我不再落井下石便是了!
灭宇师太道:“其实,你们每个人的名字和底细我都清楚,刚才说话的是罗娴倩吧?你说得非常好,但是欺负同伴这种事也是非常不义的。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就与赵一离一起倒夜香吧!我们异彩庵非常大,每日夜香甚多,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所以你们两个人为一个小姐。然后我再指派两个人为另一小姐,这样两班倒,就一定能将倒夜香工作做好了!”
我听了这话,当然是有一种“自己挖坑自己埋”的感觉,余下的那些人也都战战兢兢,生怕倒夜香的工作落到自己头上!
灭宇师太道:“你们都以为倒夜香的工作是最丢脸最糟糕的?说不定这还是我准备指派给你们的工作里面最轻松的呢!所以,你们当中有没有人自告奋勇的?有的话,赶快出列,我也省得费心费神来挑选。你们的心此刻正在打鼓吧?不如,你们就赌一把吧,说不定你们的命运也就在你们一念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