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命令刚出,只听得一阵阵脚步声便往山上奔去,他们人数不少,奔跑起来,整个山头上都一震一震的。
听着他们都跑了上去,段凌天才小声对师父道:“我们要不要乘机下山?”
师父摇摇头,反问:“他们应该快跑到你丢掉那人的地方了吧!”
段凌天点了点头,“快了!”
“这就是了!现在不是好时机!他们发现自己找错人时,我们应该还没能跑下山,届时山上山下一起围堵,那可就不好躲避了!”师父道。
段凌天听完师父的分析,心头一片黯然,心想:“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在这山上躲避么?”
师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便道:“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们都能从那种地方出来,一定会有办法从这里下山的!”
师父的话与其是说来安慰段凌天的,还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
其实他也不知此番能否顺利下山去,但他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都已经熬过来了,眼前的困境也就不算什么了。
“长聪!是长聪!”过了不久,山上有人惊呼道。
“他们找到那个人了!”段凌天心道。
“迅速在附近找找那师徒二人!”那年长之人又发出指令道。
约莫一炷香时分,大家分散的脚步又聚集到了一起。
“没找到!”
“这边也没有!”
“我们也没寻到!”
这些人回来纷纷禀报。
“他们不可能这么快下山,一定还在这山上,我们把这座山找个遍,定能将这二人活捉!”年长之人道,“一二队这边,三四队那边,五六队,七八队……”
他刚给这几个队指出了巡查方向,却忽然打住:“回来,回来,先回来!”
段凌天以为那年长之人改变了方法,可是待那几队回去之后,却没再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隔了不久,年长之人方才又道:“你们……你们……”一句话里,全是你们,你们,再没有什么别的话。
段凌天只听得他口中一个“你们”之后,就有一对人的脚步声散了开去,不知道使的什么发子。
很快,那脚步声四面八方地散了开来,那些人口中也开始喝骂不停!
“老不死的狗东西!竟敢偷吃我点苍派的祭祀之物!”
“哈哈!胆小鬼躲起来了!你们快小心躲着,不然一会儿给爷爷发现了,定让你们没好果子吃!”
“没种的,有本事闹事,没本事应付,只有躲起来当乌龟了!”
喝骂声一时遍满山头,不绝于耳,而且越骂越难听,段凌天听出这些人是在骂自己和师父,不禁生气。
他知道师父脾气不好,听到这些话,一定都气炸了。
段凌天偷偷瞥了师父一眼,却见他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与往日大不相同。
点苍派弟子在山上各处巡查,段凌天不敢发出丁点声音,只是抬手向外指了指。
师父明白他的意思,轻拍自己的胸口,摆了摆手,示意并不生气,又指了指段凌天,对他摆了摆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段凌天点头,他明白了,师父不生气是看破了这些人的用意。
他们想通过辱骂,逼得段凌天和师父现身。
段凌天想通这点,再听见这些人的辱骂之言,也已没了怒气。
阵阵的喝骂声中,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天色只要暗了一些,段凌天心中就更安定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段凌天几乎被这些人的喝骂声吵得头脑发晕时,忽听得不远处有人道:“嘿嘿!我看见你们了!快出来!”
段凌天听到这话,吓得浑身一颤,他正待坐起,却感到一只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借着透进树叶缝隙的光线看过去,只见师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段凌天心里仍砰砰直跳,深吸一口气,才轻轻靠回树干上。
“还不出来!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声音又道,说话的人距离又近了些。
段凌天屏住呼吸,听着那人越走越近,他心中也越来越紧张,飞速地思索着若是被他发现,要使用哪一招来对付他才能一下将他制住,不至于引得大批人来到。
那人说话间,已往他们所在的这棵树下走来!
“还不出来!”那人边说,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段凌天听到这话,只觉一颗心似要从喉咙中“嘭嘭”跳出来般,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忽见地下的人影一闪,段凌天耳听“刷”的一声响,接着便是“嚓嚓嚓”的一连串声音,自己身处的这棵树上的一些树枝,树叶应声而落。
段凌天才听得那声音向自己靠拢,就感觉一阵微风在头顶扫过,接着便被一个东西砸中头顶,微微生疼!
段凌天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那人的长剑劈在自己头上了,心想:“完了,完了!”
他一瞬间,惊得六神无主,只等着头上的伤口流下血来,余光却瞥见一根树枝带着树叶从自己身旁掉落到树下,心中一宽,原来自己不是被这人的长剑劈到,虚惊一场!
很快,那长剑的“刷刷”声和着落叶断枝声渐渐远去。
段凌天看着投在地上的影子,见那人已收回长剑,口中说着:“快出来!”,人却跑往前面去找了。
待他走得远了,段凌天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道:“这人可着实厉害,差点就被他给骗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佩服师父的定力,抬头看了师父一眼。
师父对他微笑点头,便又半闭着眼睛休息起来。
师父平日对自己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这时虽只是极淡的一笑,却顿时让段凌天镇定了许多,周边仍旧不时响起点苍派弟子搜罗的声音,但他却没有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天色差不多全暗下来时,那些人忽然像收到什么信号一般,陆续停住了叫骂和走动。
不久前还喧闹的山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人声都听不到了。
要不是山风吹动他们身上的长衫发出轻微的“簌簌”声,还真会让人误以为这些人下山去了。
折腾了这么久,段凌天此时也有些麻木,没那么焦躁了,只靠在树上静听其变。
点苍派的弟子们本意想用辱骂将段凌天师徒给逼出来,哪知这招却没有起到作用。
那领头的年长之人是点苍派的封元上人,本来外出办事,听得派中出事,才一刻不停,驰快马飞奔了回来。
见这招无用,他忽然想起弟子们找到长聪的尸体时,是没穿衣服的。
他们搜寻了附近,也没发现衣服,看他身上的伤口,那衣服并不是打斗时被撕掉的,而是被人拿走了。
封元上人料定将衣服拿走之人必是段凌天师徒,但对他们此举有何用意,却一时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