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两根树枝粗细,长短都挺适合段凌天师父的,只是树枝外表坑坑洼洼,有些难看而已。
夏欢本想回他一句,“不喜欢,你就自己去找啊!”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段凌天道:“师父,我看这树枝比你上次那两根还好些!你试试看!”
“好什么好!你还帮着她说话!我还是不是你师父!”师父听段凌天这么一说,斥道。
夏欢原本一肚皮的气,见段凌天抢着出言回护自己,也就不再生气了。
他师父受挫的反应反倒差点让她笑了出来。
“我不是帮谁说话!这附近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了!我们等一下去市集上买一副你喜欢的就成了!”段凌天只得耐心地劝道。
“还不快去给我另外找!”师父却是不买帐,“这小丫头就是要气我,我要是生气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师父说到这里,忽地转过脸来瞪了夏欢一眼,“你也开心了是不是?”他又指着段凌天道。
夏欢见这老头如此不可理喻,再也忍耐不住了,不等段凌天答话,她就已跳起来,瞪着老头道:“谁要惹你生气了!是你自己总是惹别人生气!”
段凌天见夏欢发火了,紧张地看向师父,一时不知要先安抚哪一边,只想着:“完了!完了!这两人都不好惹,一但吵起来可就麻烦了!”
果然,师父也被激怒了,指着夏欢道:“小丫头竟敢这样对我讲话!”
“哼!你又不是我师父,我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夏欢也不甘示弱。
段凌天看看师父,又看看夏欢,连连朝两边摆手,口中不住道:“别吵啦!别吵啦!”
只可惜他这两句话,争吵中的两人压根都没听进去。
“好!好!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必跟着我们在一起受这个气!”段凌天师父瞪着眼睛,火气十足地道。
“师父!你别生气啦!”段凌天见师父越来越火大,不知如何劝慰,只知这样下去局面会越发不可收拾,需得及时制止,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浑小子!只知道说些没用的!”段凌天师父见他只知息事宁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往他头上拍了一掌。
段凌天以前在深谷中,不知挨过师父多少掌,于他而言,这般早如家常便饭一般。
他只希望师父打了自己这一掌之后,能消消气,不再同夏欢争吵。
哪知夏欢见段凌天无辜被打,心头更是火大,大声道:“就算他是你徒儿,你也不能任意捶打他啊!”
“怎么了!我的徒儿,我想打就打!”师父见夏欢气得涨红了脸,心头一喜,怒气微消,又是一掌向段凌天拍去。
“没事的!不疼的!”段凌天见那一掌拍到,躲也不躲,反倒冲夏欢一眨眼,安慰她道。
眼见那一掌就要打到段凌天头上,夏欢忙一个纵身斜飞过去,推开了段凌天,身体往外一侧,只听“啪”的一声,师父那一掌已经拍到她的背上。
夏欢心中一惊,看这老头身体瘦如枯柴般,哪知他手劲还不小,自己虽未完全挨上他那一掌,背心也被打得热辣辣的疼。
段凌天更是惊慌,心中连呼糟糕,忙伸手扶住夏欢,问道:“你干什么挡过来啊!疼不疼?”
夏欢刚才怒气未消,此时又替段凌天挨了一掌,怒火更甚,听他这么一问,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一片委屈之情。
她抿紧嘴唇,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摇了摇头,指责段凌天师父道:“你做师父的,怎么可以这样!”
她替段凌天不忿,刚才她见段凌天对师父的打骂逆来顺受,平日自是吃尽了苦头。
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说出话来时,语音都发颤了。
段凌天却唯恐事情变得更糟糕,眼见师父眼皮一翻,就要发火,只得在一旁道不:“师父教训我,那是应该的!”
“你……你……”段凌天师父此时哪里听得进他的话,许久没人这样当面顶撞过他了,听到夏欢此时的言语,他自然怒不可遏,伸手抓起身旁的一根树枝,手臂一抬,就要往夏欢身上拍去。
夏欢自然不会任他打骂,脚尖点地一旋,侧身避开。
哪知老头刚一个“你”字出口,手中挥出去的树枝却停在了半空,他呆了一呆,方才又道了一个“你”。
上一个“你”字满含怒意,这后一个“你”字,声调却低沉了很多,怒意尽去,竟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痛,让人听了,也不自禁地感到难过。
段凌天此时已抓住夏欢右臂,本拟帮她挡了这一棍,哪知师父竟突然停手。
他觉出师父语气有异,朝师父看去,只见他脸上满是痛苦失落的神色。
夏欢本来怒气未消,见段凌天师父忽然这样伤感地注视着自己的模样,也是一怔。
“你……刚才你……被打疼了吧!”段凌天师父忽然变换了语气,关切地道,说话间,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树枝,垂下头来,续道:“是我不好!我以后不打他了!你别……别哭了吧!”
段凌天师父这一番变化实在太过突然,夏欢和段凌天两人都愣在了当地。
“这树枝我很喜欢,就用这个吧!”段凌天师父自言自语地拾起地上两根树枝,撑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夏欢侧过头,疑惑地看向段凌天,目光中露出询问之意。
段凌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师父为何忽然这样,他知道师父脾气差。
但自他跟师父相处以来,从未见他这样过,这两天不知为何,他情绪变化极大,让人无法琢磨。
夏欢心思机敏,跟在段凌天身后,将刚才的经过琢磨了一会儿,便想出了个大概,“看来,他师父似乎很怕看到别人流泪,刚才他停手的时候,正是目光撞上了夏欢双眼含泪之时。”
想到这里,夏欢心头微微一宽,看来段凌天这师父虽然难对付,但也不是无法对付。
几人缓缓来到一家小饭馆,点了几道简单的小菜填饱了肚子,便向北走去。
既然大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好,那就离店苍派越远越好,点苍派在南,那就自然是向北去了。
一路上,段凌天会不时问师父一两句话以示关心,可他都像之前一样呆滞,并不作回答。
三人走走歇歇,天黑前来到一个人迹稀疏的村落,发现这小村中都是人家,没有客栈。
夏欢和段凌天不愿去农家叨扰,就寻了一处多树的山坡。
三人当晚就靠在树下休息。
次日醒来,吃过干粮后,夏欢就和段凌天商量着要去哪里。
师父如昨天一样,一个人坐在一旁,呆呆地出神,对段凌天和夏欢的对话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