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修扑倒,拿林殊卿没法。她敷衍的叩拜不见半分庄重,专门应付他了事。可谁让他没有实体呢,况且卿卿不是见利忘义的人,这里的人参去到外面发挥它们的作用,比留在此处有意义。
“卿卿,为何不挖?”花姑娘细缝眼努力睁大,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生怕卿卿错认棒槌,空欢喜一场。
林殊卿跟鬼修默默交流一会儿,忽视了花姑娘,这时方回答花姑娘:“哦,是这样,我跟你说,挖人参的过程一定要小心,要慢要轻不要把人参的根须弄断,不然直接影响人参的品相与价值。”
花姑娘立即咧嘴笑起来,是棒槌就好。她重重点头,拍拍还没有发育的小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一定小心。
花姑娘跟着林殊卿小心奕奕地挖,当挖出第一棵有着五百年份的成形人参时,花姑娘这才欢呼地尖叫一声,腿也不软了,气也不喘了。
她的细缝眼珠子黑亮亮的,眼看着一大片的人参林子,盘算着全挖光光的话,得赚多少金银。
林殊卿看出花姑娘心中所想,便一边挖,一边说故事:“我在镇子里听过医馆的一名老大夫说过,他院子里种着一棵人参,却在某一日不见了。他急坏了,以为遭家里的仆人偷窃。后来一经查找,在门后的角落位置发现一棵一模一样的人参。老大夫这才明白,书里说的是真的,野生人参有一定的灵性,而一生中能遇见人参的人都有着莫大的福气。没福份的人,人参会先躲起来,不让他们看到。所以咱们挖一些便好,不能全挖光,免得把福气都折损掉。”
花姑娘懵懂地点点头,收起贪婪的小眼神,一本正经地回道:“卿卿,我明白。你放心,我没这么贪心。棒槌是你发现的,福气是你带给我的,我不能多拿,我要留着福气享后辈子的福呢。”
林殊卿会心一笑,她最喜欢花姑娘实诚的品格。贪多嚼不烂,她不能让安然生长的人参有了灾难性的毁灭。她早盘算好,挖十二棵,与花姑娘各五棵,还有两棵品相极好的留给宋大娘救命,为免有人眼红,卖了人参的银钱要捐一些给学堂买书,以及给村里修缮祠堂。
花姑娘双手拍掌表示赞成。
林殊卿心情好,难得说起许多话,鬼修这时也来蹭热度:“卿卿哦,我特意在你们挖淮山的地儿咬死一只野猪送给你们,你说我棒不棒?”
林殊卿做了个棒的口型,眼睛闪着细碎的光芒,想着还有野猪肉吃,心情美美哒!
日落时分,她们小心翼翼地将人参包好,塞进竹篓里。
待她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一会儿后,忽然间,参天的大树顶轻飘飘落下一道麻灰颜色。
农夫的扮相与白晳的肤色、媚冷入骨的桃花眼不相符,惯常的桃花手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衣摆翩然。
他轻轻呢喃道:“竟都是棒槌?”半晌轻呵的笑随风飘散:“小哥比想象中更有趣,找不到传说中的月华神果,或许主子见着这些棒槌也不会过多责备……”
回到挖紫淮山的地方时,正巧欧阳海和欧阳俊在慌忙的寻找她们俩人,一声声急刹人的喊叫在黄昏落日下,亲切而温暖。
林殊卿与花姑娘相视一笑,便都欢呼着奔跑过去,低声说起棒槌的一番遭遇。
欧阳海又气又喜,责备不得,疼爱有加,最后慈爱地摸摸两女的发顶,发出畅快的笑声。
这个冬天不用愁生计。
欧阳海和欧阳俊收获也不少,提溜着好三只野兔,五只野鸡,背着两只肥狍子。
“快日落了,咱们早点下山。”欧阳海笑道。
“等等,爹,上午挖的淮山没拿呢。”花姑娘跑过去,把丢在地上的淮山一根根捡起来。
林殊卿暗暗着急,问鬼修:“野猪呢?”
“咦?”鬼修左看右瞥,“可能没死透,自己跑了,我去看看。”说罢一下子飘到半空中,环视起来。
很快,鬼修飘落,指着前面:“在那儿有个凹下去的坑,野猪躺在那里哼吱吱呢。”
这时花姑娘装好紫淮山,欧阳海一挥手道:“走吧。”
“欧阳叔叔等等。”林殊卿急了。
欧阳海好脾气问:“怎么了?”
林殊卿情急之下叫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卿卿?”花姑娘疑惑地唤她。
“呃,我听到一个声音,就在那个方向。”林殊卿生怕他们多问,赶紧跑过去拨开草林,“欧阳叔叔,你看这里有血迹!”
欧阳海面色凝重,给他们打手势,让他们退后,自己小心谨慎地往里探索。
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没一会儿,欧阳海满脸喜色跑回来,宣告好消息:“里头有一只受伤的野猪,离死不远……”
欧阳俊惊喜地嗷一声,小眼睛闪着崇拜的小星星:“爹!你真棒!你还能徒手杀野猪!”
欧阳海坦荡荡地摇头:“这却不是我杀的,野猪身上的伤痕似被大虫咬伤,失血过多而倒在那儿。”
欧阳俊脸皮一红,尴尬地瞟了林殊卿一眼。
林殊卿和花姑娘跑过去,很快看到被野草稀疏遮挡住的黑野猪。
“野猪太大,你几个小孩子力气不够。咱们下山后让村里的男人上山搬野猪。”欧阳海道。
几个人无不点头同意。
一进村,欧阳海便去找壮力搬野猪,林殊卿与他们在路口分道扬镳。
她哼着歌儿走上小山坡,想着爹娘见到人参后的高兴反应,便开心得合不拢嘴。
眼瞧着过了小坡,再走下个小斜坡便到了溪边的小家。
却在小坡上瞥见一个陌生的老头子,他慢悠悠地走着,林殊卿跟在他后头。村里的人她无不认得,只没见过这个人。
她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前方的身影,白发是纯粹的白,不参杂一丝黑,在晚霞映照下闪着微金的光,那老头子一身灰袍,背着手慢慢走路的样子,清闲惬意,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是村里的当地人。
林殊卿没多想,她怀着让家里经济宽裕的愉快心情,迫不及待的奔跑回家。
她跑得心无旁鹜,就在她越过白发老头,彼此错开的一瞬间,白发老头鼻子耸耸,一张红光满面的脸陡然发亮,瞪圆的眼睛惊喜发亮。
“前面的小姑娘等等。”
林殊卿停下脚步,霍然回身,狐疑望着老头子。
“嘿嘿,小姑娘你竹篓里可是有药材”白发老头油亮亮的脸皮堆满堪称慈祥和蔼的笑容。
林殊卿立即警觉起来,她背过身,竹篓避开老头的鹰勾大鼻子,“我竹篓里有什么与你何干”
老头许是不常被人不当回事,一下子吹胡子瞪眼。
林殊卿见他没好脸色,立即扭身便走。
“哎哎,等等,你竹篓里可是有人参,极品的人参老头子我嗅到了哦。”老头子白发满头,老腿儿却一点都没退化,一直追,嘴里还忙不迭地追问。
“与你无关!”林殊卿心惊,她分明拿杂草把人参遮盖得好好的,寻常人哪里看得出来,这老头光凭鼻子便闻出来是何物,还晓得是极品,想来是个识货的。
她有打算让村里人得知家里因人参致富,却并不想把得了多少棵人参闹到人尽皆知,于是不理会这突然冒出来的陌生老头,脚下生花跑得飞快.
“咋还跑上了”
老头哎哟哟地叫着,林殊卿毫不理会,却突然肩膀一沉,她神色一黑,跑的当空转过头,当瞥见竹篓上的手时心中愤怒。
她猛地止住步伐,狠狠地一扭身子,企图将那咸猪手让竹篓划出一道血口子。这竹篓是她跟陈氏学做的,质量虽然过关,但口子不如陈氏包得圆润,稍不留神,突出的竹篾便会划破皮肤。
“嘶!好心狠的小姑娘!”老头子怪叫一声,随后“咯嘣”的一声脆响,惹得林殊卿顿时怒炸天。
“你干嘛吃我的人参!”
那可是品相极好,年份不少于五百年的人参!她打算储存在家里备用,没想到这老头偷到手里便咯嘣咯嘣地吃起来。
老头子一张红光满面的脸红润得不正常,一边吃着点头,一边发音含糊地赞叹。
“你给我住嘴!还给我!”林殊卿铁青着脸,管他是老人还是皇帝,一个拳头直冲面门,只盼着老头的嘴里能少咬一口人参。
不料那老头吃得专心,躲避起来灵活至极,转瞬间消失在林殊卿面前,林殊卿只觉得眼前晃了几道人影,定睛一瞧,人已在十几丈之外,她一时心惊胆寒。
狗运气,遇上能人异士!
“小女娃不还有好些么,送我老头一株能怎么着,敬老敬老,懂不”老头得了人参,笑呵呵的蹲坐在草地一口一口咬着,眼瞧着老头要吃干净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