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神医,公子近来并无做任何杀伐之事,更遑论动杀念。”武大为认真回道。
一命神医摇摇头:“非也非也,虽公子静养,然多年来的想法习惯,非静养可断绝弑杀念头,一草一木皆起杀念。魔障深重,岂非一朝一夕能改。你瞧瞧,你家公子一呼一吸之间,神情细微变化之处,无不透露出丝丝难言的邪气,再不想法扼制,三个月内必毙无疑。”
史凌越勾勒的唇一下子抿得笔直,眸射寒芒。
武大为粗粝的眉宇皱起:“依你的意思,除非三个月内找到月华神果,否则公子必死无疑?”
“可以这么说。”一命神医目光意味深长,落在未发一语的史凌越身上。
“听一命的意思,似乎还有别的方法。”史凌越邪肆的眸子,半眯细细品味着一命的话。
一命神医暗赞他的一颗七窍玲珑心,点点头,故作为难:“只不知你愿否?”
“一命但说无妨。”史凌越没有掉以轻心,关系性命,目光前所未有的专注。
“公子的身体每况愈下,无非情绪大起大落,嗜血之心导致劳心劳肺劳伤,而令嗜血之心起,无非与过往有关。你的杀伐之气深重,一身邪佞的气息,再如何压制,如何假装忽略,也不管用了。唯今之计,只有用祝由术,把公子昔日不好的记忆篡改,思想纯如白纸,便不能损耗心神,使五脏劳损。平日里有老夫给你调养身子,自然能延长性命。”
武大为一听,不对劲,忙道:“这……这如何能行?篡改记忆等同忘记往昔,也许记不起身边的人,分不清哪个是敌人,哪个忠于自己。”
这简直不可思议,公子性情多疑,如何会放心忘记一切,把自己交给他们照顾?
一命神医暗暗嘀咕,别人都为情所困才情绪起伏,这公子寻常便能大起大落,也是少见的不寻常人。
他想归想,为了早日偿还恩情,皱面露出诱惑的笑容:“公子你看?”
“你所说的祝由术应是暂时的吧?”史凌越睑目沉声问,倘若只维持一段时日,他忍耐一下便是。但如若永久篡改,便要再作考量。
一命神医点点头,暗赞他精明,一下子问到点子上。此子天资聪颖,可惜不是嫡长子,亦不得父亲所爱。
“不错。但风险极高,我需要把银针埋进你脑海里的关键穴位。一旦成功,可将你的性命拖延长达一年,只待你寻到药引,我再将银针取出,配以三剂我的独门秘方,便可康复,且恢复记忆。”
“你有几成把握?”史凌越眸色冷暗暗,迸射出凌厉的星芒,胁迫之意陡现。
“六成,不是我自负,这世间怕也只有我能做成。我所说的六成,是指不造成任何伤害的情况下。余下的四成嘛,是不保证留下后遗症。”
一命神医哼道,史凌越身份尊贵,他身份也不低,多少人哭着跪着求他医治,家财万贯者、位高权重者,无不对他毕恭毕敬,偏偏他仗着恩情,不将他放在眼里。
罢了,谁让他欠下呢。
史凌越皱眉,对这个答案犹为不满。
武大为着急:“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没有!”一命神医斩钉截铁答道。小样的,老夫能帮你家公子拖延性命已然不错,还挑三择四,一点不知趣,
“公子如若不肯,那老头我别无它法,这便走啰。”一命神医说着背着空空的两手,踱着步子朝门口的方向走。
“且慢。”待他一只脚即将踏过门槛时,史凌越总算出声。
背对着的一命神医嘚瑟地偷笑,“这是你答应的啊,我可没逼你。我有言在先,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我是不会承担责任的。”
“你是说你没把握?”武大为凶目一瞋。
“笑话!我没把握便不会开这个口,不懂事的孩子!”一命神医发怒,骂了武大为一句。旁人质疑他什么都行,却是不能质疑他的医术。
武大为尴尬地立在那儿,凶疤抽搐,居然还有人说他是个孩子,这老头!
一命神医慎重道::“我的祝由术会篡改你的记忆,许会将你变成别样人,至于你受祝由术控制的期间,发生了任何不愉快的事,你不能追究我!”
史凌越一双眼忽然积聚血红,阴森森的嗜血邪佞之气扩散,手握着椅子扶手,指甲深深嵌进去,他微微勒起的唇邪邪地笑,“你若敢耍花样,我让你尸骨无存!呵呵……”
末了,史凌越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阴仄仄的低呵鸷笑连绵不绝。
一命神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直直摇头,“你瞧瞧你的样子,再不控制,坠入魔道便回天乏力。”
他暗道:此人跟个杀神似的!不明白身边怎会有武大为这样的能人,还愿意死心塌地追随。
“废话少说,假若你做不到,立即将你毙命。”
武大为听闻如此,立即抽刀。自搬过来,他带着唯一的家当——大刀,时刻不离身。
“你们放心,五年前我的祝由术已经臻至化境,一手银针刺穴功夫早已炉火纯青……”
史凌越沉吟片刻,冷鸷的眸子牢牢盯着一命神医,道:“待我准备几日,一切妥当后,一命神医为我施针。”
林殊卿听了鬼修的密报后,不禁暗暗咋舌,看来史凌越的病比她想象的严重,也比她想象的怪异。她思来想去,不曾听过此等病症。
三日后的夜里,武大为低低道:“唯恐村人不识趣,为确保公子万无一失,属下给公子在深山里寻到一个洞穴,到时候让神医在那儿施展祝由术。”
“甚好。”史凌越对林秀才屋子里时不时闹的一出,颇为忌惮,谁也预测不到,会不会再来一个林玉妹,又或者是“异姓三姐妹”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