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春夏秋冬，墓园总是很冷清的地方，死去的人归于寂静之处，前来祭奠者也会融入这份清冷。

被祭拜的不仅仅是相与生活的亲人，还有未曾谋面的祖辈。

即便他们的墓地不在此地，也会点上香火，默然祈愿。

叶洛蹲在墓碑前，从袋子里抽出冥币，放进破旧的铁桶点燃，心里怀着感激。

“暖和多了。”

叶凌一把将就着火焰烘烤的叶洛拉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都没有说，但眼神足以让叶洛懂得她的意思。

“真的很冷。”

叶洛低语，他只是不想浪费这些热量而已，并没有亵渎死者的念头。

等到烟火散去，叶洛他们便离开了。

死去的人或许值得挂念，可不值得等待，就算是守在坟墓前日夜诵经做法，他们也无法从湮灭中回归。

地狱也好，天堂也好，都只是祈愿而已。

能够感受到的真实，只在人间。

所以，过去的存在于记忆中就好，当然，也只能存在于记忆中，连记忆都没有，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于父亲，叶洛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感觉却很清晰，他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天空彻底放晴，即便是放晴了，空气还是冰冷，风还是凛冽依旧。

柳歆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衣物，小白跟在她脚后跟摇头晃尾。

融雪的时候，它还闷闷不乐地刷着小黑的脑袋呢。

叶凌的房间是关着的，禁止闲（哥）人（哥）出入。

这一点也不公平，叶凌总是能够进入他的房间，在寒冷的早上把他叫醒，可身为哥哥的他却没有进入妹妹房间掀被子的权利。

简直和女厕所满员后女生去男厕所，而男厕所出问题，却无法进入女厕所一样恶劣。

并没有觉得生气，更没有想要进女厕所的想法，只是感慨这个世界的不公而已。

当然，如果能在寒冷的冬日掀开妹妹的被子，让她也领会一下哥哥承受的痛苦，那还是很乐意的。

快乐应该分享，痛苦也是如此，这才公平。

自然界处理垃圾整套流程也是“分享”的过程嘛。

所以，叶洛的结论是，自己果然是贯彻自然之道的孩子，不是自然之子什么的，真是可惜了，大自然的损失啊。

小黑也是一如既往地睡着，不过，相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一些，清醒的时间可以有两个小时了。

恹恹欲睡的小黑还是挺让人的担心的，不过，保持清醒的时候，小黑还是挺活跃的。

叶洛抱着小黑蹲在玄关口，几乎是要缩成一团，看着哼着不知名调调的妈妈，真心觉得母亲是一种强大的生物，能够在任何天气都坚持着自己的日常。

当然，父亲也是。

换做是孩子，总是会胆怯。

嗯，不是自己的错，都是天气太冷了。

不过，叶洛也清楚，不论是老妈还是老爸，一定都是做足了觉悟才开始养育自己和妹妹的，否则，怎么可能挂着笑容地坚持到现在。

所以，没有做足父母功课的现充们……用不着诅咒爆炸啦，反正到时候会自爆的。

自己的生活，或许因为残缺而遗憾，但更多的，叶洛还是觉得足够了。

至少，在这个家，谁也没有放弃，就算是自己，也很坚定地朝着咸鱼的梦想进步呢。

哦，已经是咸鱼了，那还是真是……太好了。

这个家很好，在叶洛看来是如此，而且，他年纪轻轻，有猫有狗。

“对了，叫小月和小若来吧。”

柳歆笑眯眯地对叶洛提议，邀请蹭饭这种事，叶洛已经习惯了。

“她们回去了。”叶洛说道。

老实说，总是蹭饭的人不来蹭饭，稍稍有点不适应。

习惯真是可怕的存在，就算是吃亏的事，习惯了都会觉得无所谓。

不过，习惯吃亏受虐的家伙，怎么想都是m吧。

“回去了？”柳歆眨了眨眼，沉默好一会儿，了然地点点头，有些遗憾，“我还以为能一起过年呢。”

“过年是自家的事啊，她们也要回去过年啊。”

“做一家人就好了嘛。”

“啥？”叶洛眨了眨眼，“你要收干女儿？”

有个妹妹他的家庭地位就已经受到严重的威胁了，干妹妹什么的，叶洛表示不能接受。

柳歆微微咂舌，无奈地摇头，略过叶洛回到了屋子里。

叶洛隐隐听到妈妈说自己是傻子。

怎么可能，他还记得小学老师夸自己前途无量呢。

初中老师……哦，初中似乎没少挨骂来着。

至于高中……奴隶主什么的，她是怎么看自己的呢？能当大任的能臣？世界和平的希望吧。

嘛，反正自己是聪明伶俐、冰清玉洁、举世无双……不接受任何反驳，就算是反驳，也是充耳不闻的。

活着总得有点自信嘛，就算是自负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吧，小白？”

小白耷拉着舌头，歪着头，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叶洛，然后跑开了。

“洗澡。”叶洛看着小白的屁股影儿，哼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