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东华之盛,人族圣贤;
西戎众族,百舸争流;
南蛮九方,皇脉战神;
北蜃无垢,天空之镜。
——《蓝域大陆上古史录》
至尊崖,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巍然屹立在蓝域大陆极西之地。
上古年间,生灵孕智,各族相争,欲占至尊崖,号令天下,独霸天地气运。烽火连天之际,不知年月。最终,人族以岌岌可危之势,获取最终的胜利。
冥冥之中,自有其规,泰极生否。盛名一时的至尊崖不堪负重。狱门贯穿,冥气蜂拥,址于崖底,至尊龙脉消散于世间。自此羞于至尊名,世人知其轮回崖。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轮回崖生机散尽。
鸟瞰大地,青牛为源点,紫华紧随,汇聚成线,呈祥降瑞,自天地之间引出。
青牛,毛色光亮,疾行如风,足踏祥云,倾刻千里,繁枝叶茂的丛林渐行渐远,零星荒草倔强丛生,温度逐渐降低,冷入灵魂之中。牛身坐一老者,大耳小垂,眼睛微眯,盘坐其上,本应摇摇欲坠,却稳如泰山。
倘若有人看到此处之景,必然嗔目结舌,惊奇何方神圣胆敢如此聚集紫华灵气,惊奇于何方神圣能消受如此庞大的能量。须知,天地灵气,亦分三六九等,这紫色灵气却是世间最为高等的,拥有造化之能。但,物有极,天地亦有极,机缘却并不是人人可以享受的。己身容之有限,大造化必然变成大劫难。
千年之间,紫华光带游走之地,恰逢生育之幼儿,天资聪颖,至其成年之际,皆以身负盛名,此为后话。先民心有敬畏,更喜吉兆。故而定每年的五月四日为紫华节,期盼自己的孩子成为人中龙凤。藏老却也不知,无意之举造出了一佳节。
闲话暂且不提,再看看这千年将至,身处轮回崖上空的藏老。
春去夏炎,轮回崖外围却寒气绕身。青牛蹄下祥云,竟发出层层云气,包裹着一牛一人,防止寒气的缠身。藏老双手捏花之态,掌心朝空,身后缓慢流动的紫华刹那停顿,紧接着倾泻而至,紫华的密度不断被压缩,经由指尖,一左一右,汇聚丹田之前。藏老为介,光球纹丝未动。紫色犹如实质的光球,隐隐约约间,闪烁着丝丝造化之力,其内神秘符文转换闪烁,好似勾勒着世间的大道真理,使人看一眼就有沉入进去的魔力。
崖顶之上,尾随而至的紫华越来越少,光球吸收的速度逐渐放缓直至停止转动。过了少许,突然,静止的光球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犹如心脏般跳动。藏老眸中深处,划过一丝担忧,一丝激动,一丝解脱的期望,情绪复杂让人难以解读。
“咔嚓,”
犹如玻璃的破碎声自光球之中传出。打断了藏老的思绪,恰在此刻,捏花状的双手,不知何时,已从膝盖处离开,来到了胸前,运起法决,朵朵莲花,凭空幻化,生机不断。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冥冥之中,好似响起大道箴言。
话音未落,光球彻底分裂开来,向着轮回崖底飞去。
光球好似穿过空间的屏障,没有惊起一丝冥气,瞬间就来到了崖底深处。
一分为三的光球,最明亮的来到了这里。
崖底深处,碧落溪的尽头落有一村,名曰:镇狱村。存在不知几何,倘若让外面的人知道,必然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村中,盘旋双腿,打坐冥想的老者,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从天人合一的冥想中惊醒,一丝精光从眸中射出。也不见他受力于何处,转瞬而立,手于虚空划动,瞬间一个充满飘逸的文印腾空而出,紧接着神秘文印
“砰”
的一声化作无数光点,
此时,老者脚生云气,腾空而起,向着文阙方向而去。
镇狱村中,紫华映世,最终,汇聚到正中央的祠堂,文祖身旁,悬浮的桑油灯显得更加柔和,更加明亮。
老者祭祀,第一个来到了这里,银白色的须发,随风而动,紫色光华的照应之下,竟有一种别样的威严。他的眼睛充满了睿智的神采,使人第一眼看去,不由自主的忽视了他的年纪。
祠堂正后方,却是一棵高可破天的大树,据祖上所言。这棵树还是文祖冕下所种,具有种种妙处,也是为了族中之人,产生的一丝魂归的希望。
风过,一片,一簇,成片的叶子开始跳动,飒飒起音。好似连通了远古的时代,阵阵低沉的洪荒之音响起,
“归去归去我宿愿,归去归去我宿愿,”
每一个村中之人,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向往之色,点点的泪珠不知何时浸湿脸颊。尚不明事的孩童,听不懂歌中之意,但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他们来自内心深处期盼的心弦。
“这是……”
祭祀是村中修为最高的文修,最早从这种迷离状态中挣脱出来的。看着族中之人,一个个近乎空洞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沉。突然,脸色为之一变,喜忧参半。你到为何?原来,就在这断迷离之际,身上的文气竟然增长了三成有多。
“归途可期吗?”
他喃喃自语,泪流夹面。
“归途可期!”
村中渐渐晃过神的村民,也随着祭祀喃喃自语,汇聚一处,围绕着村中的四根文阙好似被点燃,一个个充满大道韵味的图文凭空而出,绽放着神圣的气息,它们好似成了媒介,放大着村民的声音。杂糅着文阙之力的呼声,穿过了村中界镜,传遍整个蓝域大陆。外面的世界,突然风云变幻,阵阵紫色闪电,转瞬凝集成一个巨大的紫色铁锤,向着音波捶去,不易察觉的黑色冥气,九阳雷霆之下,渐渐消散。
轮回崖旁,青牛背上的老者,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眸中渐渐汇聚了不易察觉的血光,穿过无尽虚空,凝视着那隐约的天道之眼,一脸冷漠。谁也看不到,在老者宽大的长袍内,那紧攥着的干瘪的手。
青牛藏老低下头,一丝凶光转瞬即逝,不知何时,他双手捧着一团血色的光球,隐约看去,好似一卷血红的竹册。它好似拥有生命一样,包裹着它的红光,按着某种节奏跳动着。
红光周边渐渐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引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引力越来越大,青牛蹄下,漆黑阴森的冥气之海,表面剧烈的波动,好似沸腾的滚油。终于,达到了某个界点之中,
“刺,刺”
冥气有灵,以线条的方式穿出冥海,试探性的汇向红光内的血竹,好似感知到没有什么不妥,竞相追逐,向着血球涌动而去。
青牛藏老眼中闪现着复杂的神色,杀机起起灭灭,如此无规循环。血球有感,瑟瑟发抖,停止吸收冥气,唯恐眼前气息不定的老者,把自己灭了。藏老感知着竹策的恐惧,摇头轻叹,收敛气息,又恢复了古波不惊的状态。竹策虽有灵,却又限,面对冥气的渴望,使得它试探性的汲取,感知着犹如深渊的藏老,慢慢开始了吸收的力度。
世间一分一秒的流动着,藏老,转头向后面轻轻一瞥。
天地间,九阳紫雷凭空而出,引起世间大能的推算。果不其然,最先来到这里的是一衍阁阁主:伏玄机。
轮回崖上,泰然而作的藏老,玄龟之上的伏玄机慌张的整理着衣服,倘若世间之人看见,必然会嗔目结舌。在这世间,竟然有让一衍阁阁主如此束手束脚的人。
“一衍阁伏玄机拜见…”
话音未落,藏老隔空一点,伏玄机被定于空中,眼中的敬畏之色愈浓。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上古先贤志中,师祖对于眼前之人的评价,
“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着可以为矰。至於龙,吾不知其乘风而上天。藏老,其犹龙邪。”
“汝为今朝一衍阁之主?”
随着胸前血球渐渐变成貌不惊人的黑色球体,藏老眼中凝重之色一划而过。
伏天机低头称是,这也确乎是难为他了,雪白须发之人。却犹如被训斥的孩童一般,站在那里。
“德以罪饲,命定一衍”
伏玄机身体猛的一颤,眼中神色变幻。
藏老轻轻摇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叹,接着道来,
“千衍之劫将至。”
伏天机眼中虽然惊恐,却也算镇定,紧接着问道,
“敢问尊者,此劫何以渡之。”
藏老沉默不语,仰头望空,好似穿过了天际,穿过时空,看到那忘川河中,屹立其中的骷髅,血腥之气环绕,许久才缓缓道来,
“天地式微,必舍私利。重微末时,则天地盛。而今,偏锋之力,破局之机。”
“其为何人?”
青牛之上,藏老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亦有一丝担忧,复杂又矛盾的情绪,转瞬即逝,一字一字缓缓道出四个字。
“偏极之人,”
伏玄机一脸茫然,欲问其详,藏老好似知道他的疑惑,亦明白他的秉性,莫名感慨,
“必磨刃,或藏其锋。”
藏老口中的他又是谁呢?使其频频失态。
伏天机,雪白长眉紧皱,细细咀嚼着,
“偏极者,必磨刃,或藏其锋。”
还未回过神的他,藏老衣袖一扇,伏玄机在一阵柔和的力量之下,向着一衍阁的方向而去,包裹着的血竹之策收起了惹眼红光,变得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