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算是他们两个人最难忘的一段时光,似乎两人只要心在一处,那么所有的事都能够迎刃而解,可是他们一时忘了人生如棋,执子的是正是命运之手,而造化弄人才是它最拿手的好戏。
第二天云舒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昨晚的一幕幕似是梦里的场景一样,一时间她真的怀疑沈瑄的出现不过是她的黄粱一梦。
愣了会神,她才慢慢起身,一抬手突然有什么东西自她的手心滑落,忙低头去看竟是一块上好的佩玉,她有些疑惑得拾起,这块玉是哪里来的?她看不出这是什么玉,不过看玉质应不是凡品,仔细看了看上面雕刻的图案,竟是传说中的神鸟,凤凰中的凰鸟。
这佩玉不是她的,也不可能是邵析她们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云舒慢慢将掌心的佩玉握紧,她告诉自己既然舍不下就不能再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娘说过,人不能认命否则就只剩下被命运捉弄的份了。
小心将佩玉收进随身的香囊里,云舒扬声唤道:“邵析?”
“主子!您醒了?”听到声音的邵析一边应着,一边开门进来,仔细看了看云舒的神色,才放下心来:“主子今日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恩!”云舒点了点头:“那么多的事,哪有那么多时间让我缠绵病榻。”
虽然不太理解主子的话,但是看着主子恢复了原来的生气,邵析心里还是由衷的高兴,她上前伺候云舒起身更衣洗漱,将云舒惯常戴着的青玉发簪插在云舒的发间,邵析看了看镜中的主子,万分忧愁得道:“主子,您要比刚入京时瘦多了,再不好好补补,回头咱们回到蕲州,不说二夫人,就是兰姐也不能轻饶了我,您好歹可怜可怜奴婢,往后少操点心行不行?”
云舒被她的苦瓜脸逗笑了,她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邵析,眼神是满满的欣慰,她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邵析他们几个自小同她一起长大,她相信无论到了何时,她的身边总会有他们相依相伴,努力打起精神,云舒点头道:“好,从明日开始我就一日吃十顿好不好,反正不会让你为难就是了。”
邵析听了心里暗暗高兴,她知道主子有心情同她开玩笑就说明主子就要大好了,不过她依旧皱着脸回道:“不要,还是从今日就开始吧!”
云舒无奈得摇头,她觉得邵析就快要被邵京带坏了,以前邵析跟着邵兰时一向规规矩矩,哪有现在的古灵精怪,不过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能放开一点也是极难得的,又说笑了几句,云舒才提起正事:“说起蕲州,这两日有没有蕲州的来信?也不知邵元的事怎么样了?”
听云舒问起这事,邵析笑着回到:“主子放心,昨儿邵文就收到了老爷的来信,见主子精神不好,就没敢过来打扰主子,这不,信还在我这儿收着呢,主子不提,倒险些让我给忘了。”一边说着,邵析自怀里掏出一封卷起的书信来。
云舒转身接过来,小心将信纸展开,看了一会儿,云舒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邵析便知道是个好消息,果然,就听云舒语气轻快的道:“没事了,父亲出面,邵元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不过已经改为发配,父亲信中也没提发配到了哪里?”她顿了顿,神色又有些黯然:“想来奶娘定是十分伤心,出了这样的事我既帮不上什么忙,又不在身边。”
邵析听了忙劝道:“主子千万不要这么说,您不也说了,老爷已经过问此事,那还不是顾念着有您这层关系?再说只要邵元的性命保住了,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早一日晚一日总会将他找回来就是,不过是多吃点苦,也算是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别再这样不懂事,拖累奶娘和兰姐不说,还总是让主子跟着操心。”
云舒听了到底神色稍缓:“你这话倒是与父亲在信里说的如出一辙。”
“想来老爷也是怕您担心,所以才在信里宽慰您。”邵析说着又理了理云舒的长发:“主子,事已至此这件事您就别再挂牵了,刚刚我进来时邵京已经在厨房给您炖了糯米粥,想来也快做好了,咱们现在出去瞧瞧可好?”
云舒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最圆满的局面了,她收起信件,起身道:“也好,听你说着,我也觉得饿了。”
邵析听了欢喜得道:“饿了好,主子,饿了咱们就快走吧!”
云舒:“……”
这边邵析欢欢喜喜得陪着自家主子去喝粥,看邵析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而成征很快也收到了邵文传来的消息,知道云舒已经没有大碍,他总算可以专心应对眼前的这件事了。
此时周路的面前放了一最平常的请柬,这张请柬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卧房内的,更不知道是什么人放进来的,请柬简洁明了,上书一行行书:久仰成执事威名,诚邀明晚城南将军楼一叙。
城南!将军楼!成征不得不慎重对待此事,先不说这人是何目的,单说他能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得将请柬放到他的房里,就让他不敢掉以轻心,这人是谁,他本身就是褚玉阁中的人还是他在褚玉阁安插了手脚?
成征将身边的人一个个得排查了一遍,依旧没有什么头绪,他在这里毕竟时日不长,很多人的底细他并不了解,斟酌了半晌他决定明晚去一探究竟,否则留这么个隐患在身边,他一定会寝食难安。
一日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了日落西山后的傍晚,成征将自己手边的文书放下,这一天他都在留心自己身边的人,不知道对方太狡猾而早有防范,还是那人根本不是阁里的人,反正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可他却还是一无所获。
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成征知道自己这次是遇上了一个难缠对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怀着这样的心理成征起身为今晚的不知名的会面做准备。
酉时刚过,成征便出现在城南有名的将军楼外,初夏白日渐长,因此酒楼里人来人往的正热闹,他在门口站定,打量着这座酒楼,这将军楼是一座普通的两层酒楼,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似乎所有的酒楼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说这将军楼出名的地方就在于当年护国大将军,也就宁安公主的驸马赵云生生前十分偏爱这家酒楼的酒菜,后来赵将军为国战死,他的儿子赵文记虽然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可是好歹还是个孝子,他花了大价钱将这家酒楼盘下,并改名将军楼,当然里面的伙计一个没换,这赵文记赵小郡爷就十分放心得当了个甩手掌柜,不过这将军楼倒阴差阳错得红火了起来,说不得是赵老将军在天之灵保佑着的。
当然这些都是成征无意中听来的,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让成征感兴趣的是整个城南大大小小的酒楼不下上百家,那人为何单单选上了这家?是巧合还是……?
似乎看他在门口站了许久也不进去,忙得团团转的店小二只好抽空跑了过来,语速极快得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想尝一尝我们将军楼的拿手菜?不是小的吹牛,咱们大厨的手艺就连当年赵老将军都是赞不绝口的,对了,您几位?去楼上还是楼下?”
成征扫了大堂一眼才开口道:“在下有约,只是不知对方到了没?”
“有约啊!那您里面请,对了看我这脑子。”小二啪叽一下给了自己额头上一巴掌:“这位公子可是姓成?”
成征神情一愣,随即点头道:“正是在下。”
“哎呀,原来是您啊!快楼上请,约您的客人已经到了,刚刚还交代过小的要好好留意您来了没有,这不,今日实在人多,多有怠慢,多有怠慢,还请公子不要计较。”有些个话痨的店小二一边在前面给成征引路,一边在那里喋喋不休得解释着。
好容易店小二的话略有停顿,成征急忙插话道:“这位小哥可知道约在下的是何人?”
那店小二听了似是认真的想了想,可接着就有些滑头得回到:“来我们将军楼的都是贵客,至于姓甚名谁,公子恕罪,小的真的不知。”
两人说着话,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就到了二楼雅间,在最靠近里面的一间门前停下,店小二殷勤得替成征敲了敲门道:“西爷,您要等的贵客到了。”
接着吱呀一声,雅间的房门便开了,自从上了二楼就全身戒备的成征反射性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作普通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口,他自袖中摸出一块碎银抛给店小二:“拿去喝酒,没你的事了,先忙去吧!”
被打赏了的店小二一脸谄媚得回道:“多谢西爷打赏,各位贵客慢用啊!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小的这就先下去了。”完了一甩手臂上搭着的毛巾,登登登的下楼去了。
那位青年文士这才对成征客气道:“成执事吧?快里面请,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