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梵走出茶馆时天色渐黑,三丈宽的长街两侧,店家们都挂起灯笼,是时整条街都笼罩在一片黄红色调的灯火通明之中。
“不知今晚这谍士会不会出动,如果那条大鱼能亲身来烟雨楼与之相见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军爷我还能趁机进去瞧一眼,看看里面的奢靡景象。”
不知烟雨楼里的管事是否有意为之,门柱两侧的灯笼一明一暗,只把那鎏金大字写就的下联“阴阳交汇洞幽烛微”照的无比清晰,惹人注目。
乌梵坐在茶馆门前的石阶旁,抬头看了看月亮,如今已近月中,再过几天月亮就要大圆。
烟雨楼有前后两门,可四面楼墙皆有窗户,为了不引起那人注意,廿七伍其余三人都在楼外,与伍长乌梵一道各守着一个方向。
根据谍报上讲,那谍子不过是位三阶丙境的武修,他们五人足以应对。
在大平军中,对于修士的境界称呼极为精简,如三阶铸魄境中期的武修,只用三丙两个字就可表述。
修士六境,前三境为下阶,四至六境即为上阶修士,至于破了六境的那些修士,皆可以大修称之。
上阶修士即可任武卒营中之将,对于天底下其余的军队来说,上阶修士成为率万卒的主将也大有可能。
至于超越了上阶修士的大修,个个战力惊人,以一屠百卒,一身破千甲之举,时有发生。
乌梵如今是三甲武修,三阶甲境,对于大平军修以外的修士来讲,就是铸魄境大圆满的境界,距离上阶修士也只差临门一脚。
世间修士可入上阶者,十中取一,只这临门一脚,不知难倒了多少武修、玄修。
乌梵境界在同辈修士中还算靠前,不过让他郁闷不已的是,他自身的境界已经停滞了四年,晋升为上阶修士大概此生无望了。
天下大陆广袤无垠,人口亦是数以十亿计。能踏上修士一途的,不过千万,境界越往上,人数越少,虽然不能确定那站在最巅峰的究竟是谁,可在那峰顶处,怕也不过寥寥数人。
至尊至圣之境,对普天之下的人而言,终究只是传说,比起那百年来的几次覆国之战,还要遥远。
在茶馆旁边的是一间酒肆,大概是新开张的缘故,并没太多人来买他的酒。
店家是一个老汉,他看着街上所有商家,无论夜间是否经营都把灯笼给挂上,那灯笼上都写着店主的姓氏,看起来还挺风光。
老汉也从屋里找出两个红灯笼,又找来墨汁,在每个灯笼上都写了两个大大的刘字。
“想不到我老刘也有成了招牌的一天,简直光宗耀祖。哈哈,要低调,明天去瞅瞅祖坟有没有冒青烟。”
乌梵把这话全听在了耳朵里,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个刘老汉家的祖宗对子孙后辈的要求还真是低的可怜,这才当了一家小小酒肆的老板,他们就得忙着往坟头外面喷点青烟来做奖励。只是不知道这些怕早已经成为枯骨的刘家列祖列宗们,去哪里找来青色的烟气。”
“小伙儿!年纪轻轻就一直盯着青楼看,怕不是你惦念上那楼里的哪位花魁了?”
正想找人帮忙挂挂灯笼的刘老汉一眼就看到了乌梵,见他扭着脑袋朝烟雨楼那里望着,不由开口打趣。
“来来来,帮把手,踩着这桌子帮老伯我挂下灯笼。”
乌梵撇撇嘴,“我说老哥,看你身体挺硬朗,自己挂就成。”
刘老汉揉揉肩膀又拍拍大腿,“不行了,上了年纪腿脚就不利索,万一摔下来得丢半条命。”
见乌梵还是没有起身的迹象,刘老汉在心里暗暗感叹一声世风日下,继续说道:“也不能让小哥儿白帮忙,少不了得有你半碗酒。”
“好嘞!”乌梵腾身而起,三两下就跳到桌面把灯笼挂好,一转身又跳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开口索要报酬:“拿酒来!”
刘老汉再叹一声人心不古,故意放慢脚步,磨磨蹭蹭地走去拿酒。
乌梵心情大好,天下间再没比能够免费喝酒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如果有,那只能是不紧让免费喝,还能让喝个够。
刘老汉拿来酒具,朝着碗里倒酒时眼睛死死盯着碗中酒面,生怕多给出一滴。
“我说老哥,卖油翁的故事听说过没?人家的油能透过钱眼里倒过去,那是技艺娴熟。你这酒倒的,能从针鼻儿里穿过去,这是人太小气。大丈夫立身世间,怎么能不大气一些,快满上。”
“满上个屁!说好了半碗,那就只能半碗。只是让你帮个小忙,竟然还真要蹭我老人家的酒喝,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不觉得!”乌梵的语气和神情一样的坚定。
凭本事要来的酒,只会喝得更加舒心。
接过刘老汉的半碗酒,乌梵直接就朝着嘴里倒去,只感觉一道清冽顺着喉咙流下,紧接着是若有若无的灼烧感出现,激的体内的气血也开始加速流转,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爽快!老哥,再来一斤!”
刘老汉老母鸡护崽儿似的把酒坛一护,“一斤十文钱。”
乌梵把碗朝桌子上一放,张口就要理论,“人家五年份的烧酒也才八文钱一斤,你这明明是新酿的高粱酒,就敢狮子大张口要十文?一两银子才能买上十斤!”
大平国制钱,与他国千文一贯,约莫一两银的兑换比例不同,大平钱币亦掺银而铸,百文即可换一两银子。
“在这条街上,什么都贵,你要进去那烟雨楼里,一壶酒要你十两银子都是便宜的,爱买不买,老子这里决不二价!”
正当乌梵想着继续砍价之时,自街头突然出现一队二十余人的军卒,皆着皮甲执铁枪,直接冲到烟雨楼前。
为首的着队率铁甲,低声喝令:“围起来!”手下们立即有所动作,利落的散开,占据了烟雨楼前后所有有门窗的方位。
“是城卫营的人。”乌梵从军卒所执长枪看出其来历,“他们这样围过来,怕不是被人派来打草惊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