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你总会在我们执行任务回来前的那一刻为我们撑着雨伞……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吗?你知道的……我们活在这个废土上那么久了,根本就不会恐惧那些芬芳的雨露的……”
“下大雨了……我是害怕你们会再死在这里……下大雨了,就要撑伞……敌人来了,就要战斗。狼蛛……时间久了,沙林毒剂就对我们没有伤害没错,但是……痛苦的心还是会……所以要……撑伞啊……”
“那……如果油纸伞没什么用呢?腐蚀性毒剂还是会滴穿您的伞啊……”
“所以说,你与狼群脱节了……撑着伞表面上是为了遮挡雨露,避开那能够夺去我们生命的毒水,但实际上……实际上……”
“不用说了,头狼……我知道,是为了遮住我们的脸不让别人看见吧。我们是……见不得光的死人没错。可是头狼,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面对如同海潮一样的怪物,我们还需要打着伞吗?”
“狼蛛……你还是不懂啊。打着伞,这不合常理的沉重的巨伞,一是为了遮住我们的脸,二是为了不让这个世界知道,在伞的背后隐藏着他们认为不可能存在的黑暗啊……这就是我们污点部队需要做的。成为污点,是为了掩藏真正的污点……而伞,是为了庇护那在雨中浑然不觉的现实。”苍枭的双眼闪烁着凌厉的凶光,他死死用爪子抓着地面,尽量让整个身体贴近地面,感受着那只有少数几种生物才能感受到的微弱震动:“下大雨了……大雨到了。如果年幼的孩子不知道被淋湿就会生病就会死,那怎么办?”
狼蛛沉默不语,默默拆下弹夹,重新往空空如也的弹夹内装填着为数不多的弹药,连贯的装上弹夹,拉动枪栓,伴随着枪机的咔咔声,苍枭轻轻挪动着身体,低语道:“被驯化的忠犬源自会吃掉孩子的狼!狼会选择让痛苦不堪的孩子轻松的释放,而忠犬,选择让孩子避免淋湿,用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生命撑起伞!我们是忠犬还是狼呢?到底是杀死孩子还是牺牲自己保护孩子呢!答案已经很清晰了,孩子既然已经死去,那我们为什么还撑着伞?!为什么他们视我们为万恶的野狼我们还要牺牲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们?!”
“因为我们是忠犬!”
“忠犬!”
“牺牲一切,披着狼皮的忠犬……”
似乎是一种进攻号令,振奋人心的呐喊之后,苍枭瞬间变为一枚出膛的炮弹朝着那黑色的海潮直扑过去,强烈的破风声下,瞬间血溅四方,空气中霎时充满血腥,依靠灵活的机动性,苍枭肆无忌惮的在丧尸群中横冲直撞,流利的挥动爪牙,钛合金利爪轻易地撕开丧尸的身体,扯出血淋淋的内脏抛向空中,迎着另一只丧尸劈头而下的镰刀,苍枭冷笑了下,摩擦着沾满鲜血的腕刃,擦着紧贴躯干劈下的刀刃,踩着刀柄跃向空中:“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这些被主人遗忘的忠犬坚持着活下来的呢?”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这些忠犬宁愿披着狼皮四处躲避也要撑着伞避开剧毒的花雨呢?我也不明白……也许上一任狼群核心记得,也许他们训练我们时让我们用生命记得,但我们还是选择了‘遗忘’,那……我们会选择忘记吗?”苍枭的冲力最终被重力完全抵消,身体顺从着引力的意志逐渐停止,最终,背部机动设备开始工作,虽不如尤利的高性能火箭发动机那样的穹顶打击,但,只需要震撼的效果就够了,到达顶端的瞬间,苍枭收起腕刃以避免最终落地时尴尬的折断,他闭上了眼,眼睑下猩红的眼眸在最终拒绝光亮时向着狼蛛和老狼做了个指令,一个只有wolfpack才会明白的指令。
“暴雨将至,平原将泛滥洪水,被淋湿的孩子最终倒在残忍的雨露下,而忠犬……撑着伞……看着自己的愚主将自己放逐。既然已无法归家……既然已被放弃……那就让我们……”
“变成暴雨吧!”苍枭陡然睁开双眼,猩红的眼眸似乎像是积聚已久又被突然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并不是什么燃烧,而是被压抑许久的愤怒突然遭到涌入的空气,那种结果,便是爆燃!
咚!
大地痛苦地隆起,龟裂的裂纹间夹杂着被强大冲击波强行掀起的大块石板,充满尘埃的空气依稀残留着苍枭瞬时突破音速时留下的音爆云,不及尤利西斯的流星打击,但,只需要对付丧尸群,相当于普通人甚至是远不及普通人身体强度的丧尸,这种程度足够了。
飞散的断肢残臂,幸存者嗷嗷的哀嚎,以及自己身上沾满的血与尘土的沾染物,最难以忍受的并不是满身黏腻的血污,而是那双拳痛入骨髓的剧痛,如同反坦克导弹的贯顶打击虽直接了当的消灭了如海潮般袭来的丧尸,但也同样严重损坏了外骨骼装甲:“推进器过载……无法修复!推进器过载……无法修复!”
“头狼?咳咳……这就是暴雨?”
“没错……老狼,狼蛛,我们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马上勘测我们的所在地……咳咳……周围还有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们……好像捅了马蜂窝……”苍枭随便找了个石砖蹲坐其上,大口呼吸着空气中沾满血与尘埃的氧分子,试图将血液完全滤出自己鼻腔的同时,苍枭同样不敢放松警惕:“gps定位失败,头狼,我们这里的磁场干扰十分强大,电子设备没法使用!”
“根据周围的环境……以我的经验,我们现在应该在一个地下陵墓里……看得到太阳吗?”狼蛛手持匕首,挖着墙角,嗅了嗅那常年尘封的泥土,一股腐烂的气味充斥着他的嗅觉神经,周遭的环境以及虚假的阳光更加确定了狼蛛的猜测:“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从地面掉到了地下。主宰这个混蛋!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地方就很奇怪,老狼!我们还剩下多少弹药?”
“头狼,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们从来就不需要用到子弹的。”老狼不解的磨着自己的腕刃,打趣似的掏出仅剩的最后一根雪茄,熟练的点燃后塞入嘴里,感受着烟丝燃烧时涌入肺腔的辛辣烟气:“来一根吗?战斗很消耗体力。”
“到底有多少弹药?!”苍枭并没有理会老狼递来的半根雪茄,他再次大声提问:“我们带的不多,还剩下五六个弹夹,还是狙击步枪的。”
“没时间抽烟了,老狼,立刻利用周围地形构建防御工事,别问我为什么!快!”苍枭突然暴起,飞速按动着外骨骼控制模块,瞬间,腕刃变为便携式铁铲,依靠着外骨骼的蛮力,苍枭大力地掘着战壕:“这是干什么?我们需要打阵地战吗?”
的确,老狼的不理解和狼蛛的怀疑情有可原,在他们的记忆力,几乎是一辈子只打过一次阵地战,wolfpack,向来都是黑色行动,而黑色行动,若是陷入拉锯战,那就不再是黑色行动了。苍枭没有回答,只是招呼他们参与挖掘,并不是招呼,而是一种最高命令式的指令:“你是疯了吗?我们到底需要战壕干什么?!”
“狼蛛,我知道你有热能感应炸药还有一颗战略磁雷!全部拿出来!快!”
咚!咚!咚!
不知何处传来的剧烈踏步声,不像是什么千军万马,更像是某一个巨型生物的声音,伴随着那种踏步声的越来越近,他们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脚下的大地正在剧烈震动,宛如地震。
“赶快!大号的来了!”
“头狼!你到底感知到了什么?这里只有你的感觉模块最为强大!告诉我们吧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该死的鬼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们可不是来盗墓的!”狼蛛抱怨着掏出他珍藏的战略磁雷,足以将胜利之子双腿炸断的战略磁雷是他最为珍贵的藏品,交出这个东西,这个充满恶意的武器,狼蛛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足够苍枭做出这样的决定:“看过埃及野史吗?”
“现在我们可没什么闲工夫和你研究什么埃及野史!告诉我是什么玩意!”
咚咚!咚咚!
“埃及冥界之神庇护下的一个文明,安图拉姆王朝的传说,在一场大爆炸中消失在埃及的沙漠中,随后才是古埃及的出现,安图拉姆王朝自此只出现在神话故事中,听说过么……”苍枭停下手头的工作,捡起土壤中的一个什么东西,一个精美的手工制品:“他们的国王坚信一种名为生命源泉的泉水会赐予他们永生,那么可笑的神话故事一直被我们调侃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老狼,我记得你还吹牛什么要喝一口那泉水,对吧。”
苍枭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狼蛛和老狼,他朝着自己的兄弟伸出手,手掌中心的正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文明的手工制品,一个狗头人身像,不同于埃及的胡狼雕像,这是标准的犬类雕像,而且比起那些镇守法老灵魂的雕像,它显得更加强壮且戴着象征最高统治的王冠。
“安图拉姆……是真的?我以为那只是无聊的科学家拿来充数的论文……这不应该……那我们……现在是在……”老狼的声音无比颤抖,恐惧的看着那古老但却无比精美的狗头人雕像,精巧的雕像更像是时髦的少女背包之上悬挂的小挂件一般,但老狼能隔着那层未知物质嗅到这个雕像的不详之气:“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的好,安图拉姆的传说你们应该都听闻过……”
“你说的没错,是死者的帝国。一个强盛的王朝一夜之间消失在地平线上,不过我们不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之前还有人。”苍枭靠在战壕壁边感受着逼近的恐惧,每一步似乎都在传达着极度愤怒的信号,苍枭的大脑飞度计算着各种可能性,最终得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结果:“就当做是公爵级来处理,兄弟们,埋设好磁雷,准备拆家伙了!别让这群以色列的懦夫们看扁了英国的狼!”
“哟哈!”苍枭朝着狼蛛甩出一块装甲碎片,残缺的步战车装甲上赫然印着那高傲的六芒星旗,只不过,似乎是过了很久而黯淡无光:“安图拉姆神话的第一章还记得写了什么吗?”
“当然记得!生者,不容越过死亡之门……只有死者才会受到来自伊希里斯的祝福得到永生。”
“我们是生者吗?不……我们是驰骋于冷杉林中的幽灵,幽灵……那就是逝者……既然没法撑伞挡雨,那就……”
“让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