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你做好面对的准备了吗?”
“面对……面对什么?”尤利挣扎着看着眼前那在自己的视线中震颤的手臂,项链缠绕着手臂,闪烁着不安的红光:“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就咬碎它吧,完成我来不及完成的那个进程……对不起,原本应该代替你去地狱的是我……”
桃丽丝的声音伴随着天际的彻底破碎而戛然而止,手臂小心翼翼地依靠着手指爬到尤利的嘴边,禁锢许久的躯体被冰冷的金属触碰了下,终于感觉到了除了麻木之外的另一种感觉:“我本来就在地狱中,一直都在。”
咔!
锋利的利齿轻松刺穿炸药的引信,伴随着起爆炸药的破碎混合,尤利的心像是完全解脱了似的:“我真的希望……能和家人永远在一起……不管……”
“不管我……变成了什么……”眼角渗出早已干涸了的泪,灼热的火焰瞬间包裹住他的躯壳,残败的范海辛化作了那位居高处的火球:“涅槃,死亡是我们都会经历的过程。尤利……真心地抱歉……”
“我……不恨你……doris……”
轰!
……
……
世界之树坍塌一小时后,尤利西斯信号完全消失同时,格里夫兰紧急军事指挥部,赦免会庇护所。
“教皇,现在的一切你满意了么?”昏暗的庇护所内,仅有一盏闪烁着忽明忽暗光亮的老旧油灯作为照明工具,简单的几张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堆放着一大堆来自上个世纪的军事装备,天花板痛苦地颤抖着,世界之树的确按照了格里夫兰最高层的设想“倒下”了,但,那些从未亲眼见证过世界之树的幕后掌权者却忽略了推倒大树之后的另一种后果,纯粹反物质构成的世界之树树干在与热核武器带来的大量正物质剧烈反应之后,产生的不可控湮灭虽然推倒了越来越强的树干,却同时造就了地表之上的无法控制之灾难,灾难以爆炸的形式肆意地肆虐着,撕裂着自己无处宣泄的能量所能触及的一切,琳琅满目的军事装备都被蒙上了一层灰尘,那是被硬生生从庇护所穹顶之上震下来的尘土。
“除了安抚之外你难道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么?”
“我说过!我们还有最后的希望!全世界的范海辛和他们调集的增援部队都在前赴后继的向着我们而来!你却选择了最为愚蠢的解决方法!”一个老年人愤怒的怒吼着,语气中愤怒夹带了细微的绝望,核弹已经爆炸,平时至高无上的赦免会高级成员此刻也都先人一步龟缩在了地表之下那隐藏极为严密的庇护所中,抗核装甲门无助地承受着外界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冲击,像是正在上演一场炮战似的,爆炸的声音不断地中断着老人的怒吼,又一次又一次地被老人更加刺耳的吼声打断:“当年也是一枚核弹,我们送出去了雷弗顿和外界对我们的信任,芬利尔!你该管管格里夫兰的未来!”
“汉默!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自己看看吧!天空!你让我去把我们特工的生命和国土的未来交给那个初代范海辛?你们老一辈的秘密武器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格里夫兰需要对抗的是史上最为强大的法师!如果你有比先发制人进行安抚更有效的办法,请你立刻付诸行动!”
安静了,在那被称为教皇的领导者驳斥之后,整个庇护所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那汉默手中反射着油灯微弱光亮的军刀依旧倾吐着最后的抗议:“承诺!现在都没用了!那个孩子!”
“死都死了,赦免会沾染过的鲜血还算少吗?汉默?!在我之前,经你的手赦免会又死了多少人?老头子们的东西老子不明白,但我只知道,要想让我们都活下来,就必须……”
咔嚓!
几乎是同时,芬利尔的手枪和汉默的军刀凶狠的撞在一起,虽然汉默已至垂暮之年,但速度和爆发力丝毫不输正值壮年的教皇芬利尔,锋利的刀锋十分轻松的打偏了手枪的枪口,扳机同时扣下,但,没有枪声,在狭窄的庇护所中回荡着金属撞击的余音和那撞针狠狠撞击着空膛的金属声,芬利尔大笑着解脱弹匣,装满硫化银空尖弹的手枪弹匣狠狠地砸在会议桌上:“有必要吗?为了一个武器,为了一个也许早就死了的武器?”
“很有必要,因为……这是我们欠那个孩子的。”
“这个世界生来就不公平!汉默将军,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是怎么从那么多特工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七任枪神的?”不经意间,芬利尔已经窜到了汉默的背后,一把同样镌刻着赦免会专属标志的军刀眨眼间架到了汉默的脖颈之上,鼻孔中呼出的热气模糊了那清晰的标志,汉默颤抖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反击,一把拽住芬利尔持刀的手臂,如同灰熊一般一把将这个瘦小的生物硬是从自己的背上翻了过来,锋利的刀锋擦着他的面颊,划出一道淡淡的红线,渗出的锈味让汉默不禁回想起了早已被抛弃的过去,那个味道,是血。
“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公平,赦免会不就是因此而存在的吗?”汉默拽着芬利尔的衣领,狠狠地给了那个家伙一拳,芬利尔没有反击,只是被动的用手抹去被汉默打出来的鼻血,鲜红的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衣,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正装早已沾满了尘土,他笑了,只是笑着:“赦免会?那是一开始……”
“不管你想怎么样,别忘了是谁让你坐上这把椅子的!”汉默威胁似的一把把匕首插在了芬利尔的耳朵旁边,金属的余音久久无法散去,好似其他的高级成员都不存在似的,阴暗的地下室就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人敢呼吸,大家都在屏息看着这两个足以将整个格里夫兰搞得天翻地覆的大佬,一个是退位的第七枪神,另一个则是从第七枪神手中接过赦免会至高无上权柄的第三十枪神,跨越了二十三任枪神的时间,那是冷战和现实的交织羁绊。
“别太过了,汉默。”
“我明白……就算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裴诺的债。”黑暗中,那对鹰眼散发着幽绿色的凶光,映衬着汉默那骇人眼瞳的,是芬利尔随身携带的全息投影装置传送而来的外界:“既然你那么执着,那么作为后辈的我只能选择妥协,但是,将军,我想提醒您,斥力场最终会压垮整个格里夫兰。”
汉默放开芬利尔,整理着散落一地的装备:“就凭一把手枪和一把军刀?”
“你想说老朽废了,是去送死?”汉默凶狠的瞪了芬利尔一眼,虽然是自己选择的即位者,但汉默本人却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上位的年轻人,比起老一辈赦免会成员的仁慈和谨慎,新一代的芬利尔则把现代的暴戾和人性中的黑暗面发挥的淋漓尽致,与汉默的堂堂正正战斗不同,这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的升格之路,满是阴暗和血腥,阴谋和嗜血替代了力量和荣誉,残忍无情抹杀了赦免会曾经信奉的救赎和仁慈:“你需要武器。”
“好意心领。”
“对了,另外再提醒你这个老东西,斥力场两小时内就会撕裂大陆架,你只有一个半小时的安全时间完成那些老头子们的遗愿。”芬利尔冷笑着将全息影像照在了汉默的面前,那是曾经名为天空的东西,如今早已没了蓝天和白云,取而代之的是遮蔽整个苍穹的类似人类眼睑结构的东西,穹顶爬满了能量织成的网状结构,像极了那人类眼球之上纷杂的血管脉络:“这是……格里夫兰?”
“地面之上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格里夫兰了,那是地狱。汉默将军,我们会在赦免会约定的紧急撤离点等待您的到来,但是,我只能等你二十分钟。”
“呵呵……你也可以选择不等我。”汉默装上最后一颗子弹,猛的将自己的配枪插进腰带,转身向着出口大步流星地走去,芬利尔微笑着挥手告别:“我们会等你二十分钟,出于对您的知遇之恩。”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带着赦免会和格里夫兰活下去。”装甲大门被掀开了一个缺口,汉默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随后又缓缓地将内部隔离装甲门关上:“就让我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去解决那个时代留下来的黑暗……”
轰!
门扉再次归为原位,仅留下汉默一人靠着那坚如磐石的门扉,他费力的套上毒气面罩,呼吸着那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四周到处都飘散着致命的辐射尘和反物质,他颤抖着掏出藏在衣袋内衬中的一张泛黄的相片,被燃尽了一半的相片上,站在年轻军人身边的人已经被火焰蚕食的只剩下了一个躯干:“裴诺……承诺你的……老子没有忘记过!”
“还你儿子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