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攸苒茫然地看着林宇辰,而后者背对着她,站了许久,才动了动腿,转过身来。
夏攸苒仍然迷茫地看着他,困惑,不解,想要问他些什么,却不敢。
林宇辰对上她的视线,半敛着眸子,那一双湛蓝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哀伤,一点一点的往外溢……
林宇辰动了动薄唇:“莫问。”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让夏攸苒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那轻轻浅浅的声音滑过心头,让夏攸苒的心不由抽搐了一下,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林宇辰依旧站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来了一个人,一身黑衣,还蒙着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公孙明哲身后,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如何?”公孙明哲头也不回,冷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已经跟到了他们的窝点,接下来,还请主子指示。”那人恭敬地回答。
夏攸苒依旧什么都没听懂……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窝点……哦,对了,人口失踪……哇!这不会还是非法贩卖人口吧!这么刺激?!
随后,就听到公孙明哲说:“别打草惊蛇,继续盯着,他们肯定不止这一个窝点,这一次,势必,一网打尽!”
“是。”那黑衣人应了一声,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夏攸苒晃了晃脑袋,还是觉得自己不要琢磨这些东西比较好,反正和她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林宇辰坐到了夏攸苒的身边,侧着身子看着外面。
又过了许久,久到夏攸苒都打起瞌睡来了,楼下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只见三个士兵一人押着一个人,往二楼走来。
其中有一个就是方才来房间里松木牌的中年女子,方才就算是满身风尘味,也还是一派雍容华贵的模样,可是现在呢,被士兵押着前行,走得颤颤巍巍,一头青丝凌乱。
三个人被士兵押着来到公孙明哲面前,被身后的士兵猛地一踢膝盖,就听到三声沉闷的“咚——”,三个人跪在了地上。
三个人跪着,身子抖成筛糠。
公孙明哲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森冷,“说说吧。”只说了三个字,却给人山大的压力,那三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夏攸苒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吧唧了一下嘴,转头问林宇辰:“这件事儿什么时候才能完?”好困啊,想回去了,想要睡觉觉了……
林宇辰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让夏攸苒的脸埋在自己怀里,柔声说:“快了,困的话就先这样睡一会儿好了。”
声音轻柔,可是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声凄厉的惨叫,是那个女人发出来的。
那惨叫声穿透夏攸苒的耳膜,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颤抖了一下,想抬起头看个究竟,林宇辰却抬手按住她的脑袋,力道不大,只是示意她不要抬头。
林宇辰按着她的脑袋,眸色深沉:“乖,别看。”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身凄厉的惨叫,夏攸苒抖了一下身子,手抓住他的衣服,紧紧的,好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鞭子无情的落在那个中年女子身上,华美的衣裳被鞭子撕裂,衣裳的裂口下,保养得当的肌肤划出一道道血痕,伤口很深,很快,鲜血就将衣裳染红。
林宇辰一只手支着下巴,淡漠地看着外面的一切,另一只手按着夏攸苒的脑袋。
夏攸苒躲在他怀里,鼻尖满是他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总之就是很好闻,淡淡的,萦绕在鼻尖,莫名的让她安下心来,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怕了。
外面的惨叫声继续,还可以听到一楼那些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夏攸苒抬起头,推开林宇辰,端正坐好。
林宇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搭在膝盖上。
公孙明哲冷着一张脸,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冷哼一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来,我保你不死。”
那女人趴在地上,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瞪着公孙明哲,就是不肯松口。
公孙明哲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挥了挥。
“咔擦——”鲜血喷涌,那颗脑袋滚到那女子的手边,身首异处,霎时间,血腥味弥漫开来,不算重,但也叫人不舒服。
那女人瞪着眼睛,看着手边那张还没有闭上双眼的脸,抖了抖身子,抿着唇仍然不松口。
夏攸苒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没有想到,公孙明哲会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杀人。
林宇辰却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
“说,还是不说?”公孙明哲扬起决绝无情的笑意,眼眸弯起,却是一派肃杀,“说了,你可以活下去,不说,就是死路一条,我给你机会,让你选。”
那女人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瞪着公孙明哲,一脸的怒意:“我说了,是死,不说,同样也是死,那倒不如不说,还能落一个忠义两全的名声,这般想来,也是不差。”
公孙明哲闻言,笑出声来,“你想的确实不错,不过,我说了,我给你活的机会,既然你这般不懂珍惜,”抬起手,勾了勾手指,“君浩,你来吧。”
君浩上前,站在那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袖剑抽出一把匕首,在醉乡楼暖红色的烛光照耀下,那匕首依旧泛着寒光。
夏攸苒咽了一口唾沫,看向身边那位全然处身事外,看好戏的左相大人,抖着声音问:“这是要做什么?”
林宇辰抬起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严刑逼供,就算那女人不说,也能被折磨至死。”
夏攸苒呼吸有些急促:“不会是要……凌迟……吧……”
“不知道,”林宇辰收回手,“君浩先前领兵打仗,征战沙场,他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可想而知的,你,还要继续看下去?”
夏攸苒抿了抿唇,点了一下头,端坐着,看着外面,却搭在膝盖上不断收紧的手却出卖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恐惧。
林宇辰没有阻止,似乎心情突然变得美丽起来,拿起桌上的花生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