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兆一行人走后，留下了部分民兵和尚旦学院的学员，联合了府里的下人门，一起忙着救火。

府内山精被驱逐和杀尽，剩下的就是处理尸体、伤员和灭火等事。

周峰和陈兆在蛮山城内各自忙碌，另有一队人随了王红山清理城内跑进来的山精。

城门已被巨石封好，外面的山精所剩不多，徒有不甘，却没了后勇——山精王已经被城主大人王红山杀掉了。

山精围城之险，算是破了。

……………………

人们散去后，采彤坐在自己的试验台前，一字不言。

陈父的手臂已经被人收起来了，斩断烧焦的小臂，不可能再连上了。

采彤看着门外，陷入久久的沉默。

时易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一个有血性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爱亲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欺辱砍伤致残，大概会有的情绪，已经很显然了。

偏偏那个躺在床上的毛头小子，还一直在问，像个傻b。

时易有些不耐烦，但他只是以手指敲击桌面，并没有说什么——近千年的囚困，任何人都会被磨出惊人的耐心了。

“采彤。”方少时再次开口喊人。

采彤回头看过去，见方少时撑起身子，她皱了皱眉，走过去道：“你躺好了，伤口本来就严重，不注意的话，万一感染，就白救回来了。”

方少时听话的躺回去，然后伸手拉住了采彤的手。

“你别难过，伯父回头带个徒弟，医术不会受影响的。今天也是事出突然，你不要往心里去。”他捏了捏她的手，小手冰凉，如果不是软软的，真不像活人的手。

采彤往回抽了下手，没抽出来，便干脆坐在了他身边。

“王梦瑶的死，不是你的错。”方少时以为她会懊恼，是以开口劝道。

采彤却冷冷一笑，本来她还对王梦瑶的死遗憾和难过，可王红山的一剑，却冷了她的心。

“当然不是我的错！药就是药，它的药性的固定的，人吃了死掉，那是人不按照固定的规则服药，难道还要怪那药，甚至怪制药的人？”采彤的声音冷冷的，用这样软糯的嗓子，以这样冷然的腔调，说出这样的话，使人听了有种诡异的恐惧感。

王姝正在清理屋子，听到采彤的话，抬起头看过来——她又见到了这样的小姐，与平时没心没肺时候的样子大不相同。

方少时愣了下，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王梦瑶的死，本就不是我的错。我制药是为了救人，我也告诉了她，不能喝第二口。我甚至还在朝她喊，不要耗尽自己的能量。”她摇了摇头，“她的死，是咎由自取。我感谢她救人的心，却也不认同她不自量力的行为。”

那个时候，他们锁紧房门，一屋子的人，不见得扛不到王红山他们赶回来。

“可是……王红山却砍掉了父亲的手臂……那时候，他甚至是想杀了我的。”采彤的声音里带着仇恨，她咬着牙，看了方少时一眼，再次冷冷的道：“我不会忘记那一剑，和王红山看我的眼神。”

这句话后面的情绪，不言而喻。

方少时抿着唇，再也无法开口劝诫安抚什么。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突然意识到：她远不如自己看到的那般而已，她不仅仅聪明，也不仅仅敏感乐观，她还要更多面——比如眼前的，倔强，睚眦必报。

虽然没开口，可攥着采彤的手却没有松开，他盯着她，拇指在她手背上搓了搓，既没有支持她的情绪，也没有反对她的仇恨。

坐在门口背对着他们的时易，却突然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