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闹一场之后,刘母跟玲兰便很少往来,她以为刘阳没多久定会领着媳妇来负荆请罪,没想到那边却没了动静,这下她不但怪罪玲兰让自己挨骂,更给她添上了带坏儿子的新账,偶尔碰面必要做出脸色。
她放下过话不便上门,遇到乡里乡亲有事进城却大包大揽,让去“儿子家”找刘阳,强调自己的“家长”地位。
玲兰觉得她无理取闹,对种种脸色视若无睹,只当没有看见,来人让招待她就安排到旅馆,从不让在家里留宿,刘母更加生气,认为儿媳是故意挑衅,玲兰也就越发冷淡,刘阳虽想调停,却是无从入手。
婚后一年玲兰怀孕,没多久竟在浴室摔了一跤,不幸流产,刘母刚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媳妇,听说不成,又开始数落儿子,说他不懂教妻,惯的老婆任性妄为,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婆媳又添心结。
又过两年,玲兰再孕,这次她分外小心,没想到竟又流产。刘母多年积怨终于找到出口,见到媳妇话里话外不停奚落女人最大过错就是不能为夫家传宗接代,不尊重公婆会有报应……
刘阳被母亲闹得不胜其烦,安慰妻子多了也开始麻木,结婚三年家里是非不断,他慢慢开始想办法晚归,离家逃避,夫妻俩的感情渐行渐远。
婚后五年,玲兰再次流产,刘母气焰高涨,大有没休了你全是我的恩典之感,不断催促刘阳尽快收养自己娘家兄弟的孙子,说是不能因为儿媳无能就断了刘家香火。
哪知这次玲兰死死坚持,硬拽着刘阳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发现他精子严重畸形,根本不可能让妻子生儿育女。
结果一出,刘母不愿相信,斥责儿媳坐不住胎却给丈夫泼脏水,等刘阳亲口跟她解释清楚这事,她傻了眼,这才想起拉拢儿媳。
玲兰感觉沉冤得雪,她被这段婚姻折磨多年,再无留恋,见婆婆此时来安抚,直言道:
“若要得人尊重,先要懂得尊重别人,一家人过日子,没有谁要压倒谁的,就算结了婚,我也还是张玲兰,不是要依顺谁的受气媳妇儿,更不是给刘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是你儿子的家,也是我的家,没事就要斗一斗、踩一踩的家庭,我待不下去。”
刘母无言以对,刘阳低头不语,玲兰又对他道:“我要跟你分手不是因为你不能生育,这次流产之前我就在考虑离婚。这些年来,看上去你没有为难过我,但是你一味的逃避,纵容你母亲羞辱我。
我说过多次让你去检查你都只是搪塞,是因为你心里的想法跟你妈一样,都认为生不出孩子理所当然是女人的过错,我的身心,都没有你们母子的面子重要!”
她说着自己的委屈,不觉又落下泪来:“我父母早告诫我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有跨不过去的鸿沟,可惜我年轻幼稚,以为两个人情投意合就行,不但我深受折磨,这五年连带着我父母都为我难过操心,早知今日,我何必当初苦苦坚持。
你们刘家的亲戚朋友这些年从这儿拿走多少东西、花过多少钱,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还给我扣了个不能生育活该补偿的帽子,真怕我是仗着娘家有钱治不住的媳妇,你们就另觅佳人吧,这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刘阳,请你尽快搬走,以后两不相碍。”
玲兰一席话让刘阳如梦初醒,这些年一直认为家无宁日是因为母亲强势妻子任性,却从未反省过自己,母亲在意“家长”的名头,妻子只是希望被关心理解,可自己既没有维护妻子也没有支持母亲,谁情绪更大就安抚一下,结果两人越闹越欢,竟至势如水火,连婚姻都被葬送。
母亲的不满,妻子的委屈,他都觉得是女人的斗争,男人没办法也没必要管,妻子不育,认为自己不可能有问题就不去检查,很简单的一件事硬拖到让她心寒,悔之晚矣。
这些年他一直在岳父人脉的庇护下做服装生意,离婚之后又遭遇市场变化,没多久他的小厂便举步维艰,苦撑一年多后关门大吉。
他不想再待在那个伤心地,恰逢这里几个朋友邀约,遂决定换个城市发展。刘母眼见儿子境遇非常后悔,忏悔多时,保证以后再不干涉他的生活。
刘阳斟酌着词句跟明丽讲了这段往事,以示坦诚相见,末了又道:“我知道这个提议太突然,一天之间你要考虑的太多,但是明丽,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实意的。
现在我的事业在瓶颈期,经济上不富裕,但还是可以保证你跟孩子过安稳的生活。我母亲虽然强势,但已经悔悟,只盼着我能娶个媳妇就好。
还有,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关心淡如是因为过去和恩义,关心你,是因为现在和感情。我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懂得要珍惜,也明白怎么去珍惜了,考虑考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