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战场上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战斗，没有闲情逸致去关注程善笙，更不可能往深处去想，哪怕他这一击强大到要六名夜枭先锋联手才能对抗的地步。
所有人都因为他这一击短暂地震撼了一会儿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可随后程善笙那些谁听了都想暴打他一顿的说辞，让人情不自禁的就忘了他这一击有多么不容易。
如今听到武意洋说得这么直白，他们才明白抛开那些不着调的表现后程善笙到底有多强，一人独抗六名夜枭先锋和一名手持灵质武器的泯梦人不败，他自己只是能量消耗过剧，而他的七个对手却是差一点儿死掉。
即便他这一击有运气加成，但也是非常罕见的壮举。
他们一对一都打得这么焦灼，迟迟没能分出孰强孰弱，如果不是程善笙这么给力，他们现在应该都还在缠斗当中，猎梦人跟泯梦人也不会那么快就拉开胜负差距。
若是把程善笙的运气分到他们身上，他们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呢？
虽然有的人嘴上不愿承认，但他们心里还是很清楚答案是否定的，就跟之前武意洋拿忍不住拿自己对比得出的结论一样，这个世界里的人都做不到，十二夜枭做不到，六宗六杰做不到，四绝传人也做不到，能够做到的只能是程善笙。
幸好程善笙是猎梦人这一方的人，不然此刻在亡命飞逃的人就是他们了，有的人在庆幸，有的人在担忧他的安危，也有的人在后悔，后悔为什么有眼不识泰山。
早些时候，他在王一一他们的邀请下登上六大宗门的船，有些人可是冷言冷语，对他毫不待见，认为他不够资格上他们的船，这些人此刻心里面就在担心程善笙会不会找他们秋后算账，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先不管别人在心里面怎么想他，程善笙此时可是开心得很，就在刚刚，那团让他骨子里都发寒的真空地带终于被他和巨浪联手给挤了出去。
与此同时，巨浪也解除了对他躯体的束缚，能量流逝速度大幅度减小，刚好在他的恢复速度之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不知名的危险，又恢复了自由身，程善笙的身影立即往巨浪外面退，他要离得远远的，再也不想成为巨浪的工具人了。
若是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就是心理素质强大如他也要被吓出一个心力衰竭，最关键的是他对这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巨浪的破坏力有多强，什么时候会消失，还会不会再次控制他，为什么会控制他，那团真空地带又是什么...
一个刚刚修行了几个月的新手，对意识空间的战斗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常识和战斗机巧为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被卷入到了猎梦人和泯梦人之间的战争。
这可不是做梦，也不是演习，而是会丢掉性命的真正战争，一开始有个沈芊莹在旁边指点还好，可随着战争开始，沈芊莹哪里还有时间管他，见识渊博的驳灵也暂时指望不上，两眼一抹黑的状况下他哪里还敢凭着自己的心意乱来。
一想到他之前为了杀掉智枭他们，居然跟巨浪一起杀向了那么多泯梦人他心里面就一阵后怕，这等行径实在是太孟浪了。
虽然出手的理由很充分，但是那些泯梦人要是被他逼到全部联手，那不就是自讨苦吃吗？七个人都够自己烦的了，再加上那么多泯梦人，那可真是不要命了，好在那些泯梦人被自己吓破了胆，还有武意洋等人相助才没有出现意外。
现在冷静下来，他的思绪理智了许多，杀泯梦人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帮忙拖住念枭的打工仔，好好地拖时间不好吗？干嘛要这么拼命呢？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一点儿也不好收场。
醒悟过来的程善笙越想越觉得后悔，怎么搞得自己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一样，打最多的夜枭，面对最大的危险，他可不能再继续埋头苦干了，王一一他们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也是时候让他们这些主力出出力了。
打定主意，程善笙身形一顿，在原地打了好几套拳，将七成的精神能量释放了出去，然后他便停止了三生经的呼吸引导法，感受着自己虚弱无力的状态，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前戏做足，接下来就是正戏，他刻意将退出巨浪的速度放缓，身形也是东摇西晃的，配上他苦苦坚持的表情，的确有那种精疲力尽的味道了。
要不说程善笙是个销售的好把手呢？演技这么好的戏精不去做演员真的可惜了，他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并未这样结束，演戏要演全套，他还准备了收尾环节，一名专业演员的职业操守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他要破浪而出的那一刻，他朝着巨浪外等候的王一一等人露出一个哭还难看的笑容，卖力地伸出右手，僵硬地挥了两下，然后整个人就软趴趴的朝着海面跌了下去。
嗖！
众人打完招呼正在等他过来，准备好好聊聊呢，哪料到他刚从巨浪里面探出个上半身就一头栽了下去，好在付狂生掌握的是空间规则，其他人刚露出担忧的表情，他的身形就已经到了程善笙的下方，将他稳稳地接住，还是令人“羡慕”的公主抱。
“程善笙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程善笙这个时候为了在大家面前表现出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姿势很羞耻，在付狂生饱含关切的呼唤下，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消耗...太...”
“你先别说话，留点力气，我这就带你去奚玖言那里，她会保你安然无恙的！”付狂生一见他醒来，看他说话那么费力，连忙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又是“嗖”的一声！
众人眼前一花，付狂生已经带着程善笙来到了奚玖言身边，“奚玖言，你快看看程善笙他怎么样了！我大致看了一下，发现他很虚弱，而且他体内的能量还在缓缓流逝。”
奚玖言二话没说，先是将一颗恢复能量的丹丸塞进程善笙的嘴里，随即立马伸出手搭在程善笙的手腕上，只见她眉头紧蹙，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没什么大碍吧？白落落不是说他只是消耗过剧吗？”王一一见她露出这种神色，心里一个咯噔，莫非程善笙体内还有别的伤势？
别看奚玖言成天憨憨的，可是在救人治病一途上，即便是褔枭也不及她，流传几千年的望闻问切她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只要她号脉的手一搭上别人的手，是什么症状，能治不能治她立刻就能知晓。
可现在她已经号了快一分钟的脉象还没有开口，这说明她肯定遇到了比较棘手的问题，消耗过剧很有可能只是一个表象，那么强大的对决，都让这个世界开始崩溃了，兴许程善笙已经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白落落没有看出来。
奚玖言歪着脑袋，不太确定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白姐姐说的没错，他的生命状态非常健康，他现在这么虚弱也的确是因为过度消耗，可是我已经喂他吞服了比安芰丸和参芪丹要高几个等级的固气养神丹，他的气血之力和精神力应该会快速复原才对，可是...”
“可是什么？”武意洋是个急性子，受不了奚玖言这支支吾吾的语气。
“他现在明明没有给巨浪持续输入力量，可是他的能量为什么一旦恢复到全盛时期就会立马少掉三成呢？而且他体内的能量始终在流逝不能阻止，我完全捕捉不到那些能量去了什么地方。”
奚玖言收回自己的手，又取出一颗固气养神丹喂到了程善笙的嘴里。
程善笙默默地感受着体内的状况，心里面暗呼一声好险，看来自己搞出来的这个巨浪还是懂得感恩的，吸了自己那么多能量，还知道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不然他扮可怜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奚玖言喂他的固气养神丹药效实在太有效了，一颗丹药兼具安芰丸和参芪丹两种丹药的药效，且效果是它们的好几倍。
第一颗固气养神丹一入口，便化作两股能量，一股清凉的能量流向脑袋，一股温暖的能量流向四肢五脏六腑，仿佛一场春雨，温和而又迅速地滋润着他这具干涸的躯体和疲惫不堪精神。
身体和精神上双重的愉悦让他差一点没忍住呻吟出声，能量几乎在瞬间被补足，但固气养神丹的药效还没有发挥完，保存在他体内，可以随时补充他的消耗。
他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又变得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甚至生出一个可以再打几个夜枭的念头，这一下可把他吓坏了，这不是故意在拆他台吗？
正当他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他快要满溢的能量突然间少了三成，固气养神丹剩余的药效立马又将那三成补起来，然后再消失三成，如此循环了几次，直到药效消除，他还是只恢复了七成能量，且依然在流逝。
紧接着他就见识到了六大宗门的嫡系弟子出手有多么阔绰，自己只是失去了三成能量而已，在他自己看来用参芪丹和安芰丸就属于是浪费了，但是奚玖言不觉得，毫不犹豫的又喂他吃了第二颗固气养神丹。
这等壕无人性的做法让程善笙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呼心痛。
为了避免铺张浪费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赶紧从付狂生的怀里面挣扎出来，“强撑”着对着两人施了一礼，诚恳地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这固气养神丹应该很珍贵吧？就三成的的能量，给我普通丹药就可以了，不要浪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为了我们的胜利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还成了这幅摸样，就是再珍贵的丹药，只要能解决你身上麻烦，我们都不会吝啬！”
众人看到他逞强的样子，心中更不好受了，纷纷表示这不算什么。
等到众人差不多都说完了，心系程善笙安危的奚玖言赶紧问道：“你知道你体内的能量流失是怎么回事吗？固气养神丹的药效能够填补你的消耗吗？”
“还好，基本能保持平衡，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智枭他们以那两件灵质武器毁坏的代价跟我硬拼了一记，当时我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再次恢复神智时，我的身体就变成了一个筛糠子，能量一直外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的参芪丹和安芰丸早就已经没了，还好我的运气不错，能量刚好够我将智枭他们弄出来能量赶出巨浪。”
程善笙轻描淡写的将这些话说完，还朝着众人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好似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