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刻,往往情况越是危急,就越容易爆发出隐藏在身体里面的潜能!
程善笙几乎是刚生出不妙的预感,就联想到了他第一次进入地下城的场景,这个升降梯会猛然加速。
恰在此时,危机以一同而来,程善笙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升降梯就毫无预兆的加速了。
仓促之间,他只来及看了一眼包裹着升降梯的屏障,祈祷自己不会太出丑。
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就是被抛飞了而已,可后面随着他的修为提高,再乘坐就跟站在平地一样,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因此也就忘了之前乘坐的衰样。
此刻想起,他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个不适感是跟修为有关的,如今他的修为被废,恐怕要比他第一次来时的表现还要不堪。
怪不得柳大哥会那样看着自己,感情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啊!
不过明白过来也晚了,他没有时间去做准备工作,即使有充足的时间,除了用力地趴在地上,他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这次丢脸。
唉!谁让自己当时鬼迷心窍选择了做普通人?这段日子都被人这么欺负的这么惨了,被笑笑也不会少块肉,而且只有柳大哥一人,笑了也就笑了。
程善笙这般自我安慰着,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撕扯力,仿佛有两只手分别拽住他的主意识和躯体,想要将两者给强行分开。
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没有丁点儿痛觉,但他却觉得特别难受,比那九百多种剧毒施加在身上的痛苦还要痛苦。
他想要大声嘶吼,但嘴巴没有跟随他的想法打开......
尝试了很多指令,身躯都没能给出相应的反应,这下程善笙慌神了,坐个升降梯为什么会出现躯体不受主意识操控的现象?
他刚来地下城的时候修为也不高啊!没有魂体保护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程善笙显然已经忘了他被沈芊莹资助,一下子就有了等同于控梦境的实力。
但是在这种境况下,不怪他想不起来这些事情,包括他记不起柳自尘的叮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试问有哪个人在现实世界中待得好好的,突然发现意识不能控制躯体还能做到冷静自如?这种感觉足以让人吓出心脏病了,程善笙这样还算是心理素质过硬的。
只是任程善笙心里有多么慌张,他的脸都依然保持着先前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好在程善笙看不到自己的脸,不然可能会觉得更加恐怖。
这种诡异的状态也不全然都是缺点,起码程善笙在察觉到变化之前的表情是比较正常的,显得他很冷静。
尤其是他整个人因为惯性被抛向高空,又缓缓地砸了下来,他不仅全程面不改色,连动作都没有变,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变相地保存了面子。
也不知道柳自尘是一个人待得无聊,还是恶趣味爆发想要捉弄捉弄程善笙。
待程善笙的躯体停稳,他蹲下身子,伸手在程善笙身上扒拉了起来,当成玩具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并且嘴巴、鼻子、眼睛等部位都没放过。
虽说程善笙现在不能控制自己的躯体,但是他的主意识还是能够感受到,也能看到柳自尘的所作所为,他心中充满了悲愤,还有什么是比这更丢脸的?
看着别人玩弄自己的身体,这跟意识不能掌握自己的身体是相同层次的痛苦,前者是强烈无比的羞耻,后者是无与伦比的恐惧。
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国外那些将自己全身麻醉,全权交给陌生人处置的行为艺术家们会被成为勇士,该行为又为什么会被禁止。
且不说人性黑暗的那一面了,程善笙光是被柳自尘摆弄了一会儿就有了心理阴影,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治愈回来。
这种日子是煎熬的,程善笙觉得自己熬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听到“哐当”的一声。
这声巨大的噪音听在他耳里,简直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仙乐,终于到地下城了,他终于要从这该死的境况中解脱了!
在程善笙疯狂的呐喊中,他那分离的意识和躯体像是多年不见的爱人一样,狂奔着、感动着、激动着,迫不及待的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感受到两者合二为一,程善笙立马从地上跳起来,做了好多个高难度动作,他甚至想给柳大哥来两拳,以牙还牙地报复回去。
谁知柳自尘淡淡地说了一句,“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跟我出通道!”
跃跃欲试的程善笙瞬间被这简短的话语k·o,像一根霜打了的茄子,焉了吧唧地走出了通道。
“你是不是特别想跟我练练?”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柳自尘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程善笙的心情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没有吭声。
“我现在是窥梦境的猎梦师,常年使用先天挪移术,我的身躯强度比起同境界的猎梦人,要高出不少!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你拿什么跟我练?”
柳自尘丝毫没有照顾程善笙心情的想法,一边施以持续性打击,一边熟练地把手放到指纹识别区里。
看上去就跟一堵墙没什么区别的门缓缓地向两边退去,柔和的白光洒进了通道,洒在了程善笙的脸上,将他凸显得更加阴沉。
一声颓然的叹息混合在开门声当中,程善笙还是提不起说话的兴趣。
他还能说什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没有哪一件不是在提醒他,没有猎梦人的能力,他什么都不是,这就是没有实力的悲哀!
“看来经过这一程,你更明白实力的重要性了,我没有出手帮你抵御超速负荷,是因为我想你切肤之痛的体验一下躯体上的无力,你连自己的躯体都掌控不了,何谈掌控你自己的命运?”
柳自尘站在正门中,转过头严肃地看着程善笙。
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构筑了一个朦胧的人行光圈,在程善笙的视角里,柳自尘整个人都在发光,好似天神下凡。
而他最后拿两句话则像当头棒喝一样,不断地响彻在程善笙的脑海里。
“我做这些不是想看你的笑话,而是要你的身体和精神都镌刻上这种弱者的无奈,希望你能如勾践一般卧薪尝胆,知耻而后勇,成为一个全新的程善笙!”
柳自尘的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期盼,宛如以为谆谆善诱的长辈。
程善笙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哪儿还不明白柳自尘的良苦用心,他的神色也跟着肃穆了许多,朝柳自尘抱了抱拳。
“多谢柳大哥屡屡相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这些恩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柳自尘帮了他这么多次,还都是大忙,他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感动?这两句话绝对是出自他的真心,没有半点儿弄虚作假的成分!
要不是早期他对筑梦基金会充满了戒备,柳自尘又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他早就交定柳自尘这个朋友了。
柳自尘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夸张地搓了搓胳膊和腿,“走吧走吧!看你这煽情的样子我直起鸡皮疙瘩!”
说罢,他就转过身,大步流星的朝洞天方向走去。
这柳大哥怎么还挺害羞的?程善笙在心里面悄悄地感慨了一句,赶紧跟了上去。
没过多一会儿,柳自尘就停下了脚步,程善笙往前看了看,正好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上,是喻会长吗?洞天是歧尙宗最重要的秘地,上次前往的时候,喻会长就全程陪同,柳大哥的职位再高,也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带着他只身前往洞天。
倒不是程善笙看不起柳自尘,而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被闻人道前辈废去修为,成为了一个普通人,而且闻人道前辈明令禁止他跟歧尙宗的人继续往来。
主要是那辆车跟他第一次去洞天的那辆车不一样,他不好判断,有可能是叶会长也说不一定呢?
好在没有让他等太长的时间,柳自尘下一秒就对着车子大喊了一句,“喻老大!程善笙回来了!”
还真是喻会长啊!叶会长的车真多,不知道将来能不能顺一辆过来过过瘾。
程善笙到现在还惦记着车库里面那几辆限量款跑车,怎么说他也是唯三能进入洞天的人,又贵为传法使,借一辆能匹配自己身份的车来开开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心里面幻想归幻想,程善笙的站姿和神情还是情不自禁的正经了起来。
喻会长摇下车窗,对柳自尘点了点头,看向他身后的程善笙,语气有些欣慰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代表歧尙宗欢迎你回归!”
喻会长戴着一副淡紫色的太阳镜,尽管没有墨镜的镜片那么有遮挡效果,但程善笙还是无法通过那双看这清澈,实则深不可测的眼睛推测出她的真实想法。
面对运筹帷幄的喻会长,程善笙从来不敢掉以轻心,不管喻会长对他有多么和善,他总觉得这个女豪杰不是很喜欢他。
程善笙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苦笑道:“其实当天就后悔了,我也没料到闻人道前辈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结果就真成了普通人,我都没来得及解释。”
哈哈哈!
喻会长颇觉有趣,放声笑了两声,道:“我理解你,毕竟你刚成为猎梦人不久,又前前后后遇到了那么多麻烦,对猎梦人没什么归属感很正常!”
“他老人家这一生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愿意强人所难,你不要怪他!”
程善笙连忙摆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洞天的方向,大声地否认道:“明明是我不成熟,不懂得什么叫珍惜,怎么能去怪罪闻人道前辈呢?只能怪自己!”
“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反思,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直到确定我到底是想做个普通人,还是做个猎梦人后,我才敢重新回到这里,为我的将来去恳求一个机会!”
听到这话,在他身旁的柳自尘眼睛猛然一亮,如果程善笙真的是摸清了本心,自发自愿的做一个猎梦人,那么闻人前辈他老人家一定会同意的。
喻会长眉梢一挑,问道:“你弄清楚本心跟被迫的区别了?”
程善笙郑重地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没错!困难跟挫折这种东西,无论我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猎梦人,只要我活着,就永远不会摆脱它们!”
“我骨子里就不是一个遇事会逃避的人,之前之所以会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普通人,那是因为我没把收益和风险摆正,占着猎梦人的便宜,想着普通人的安稳,这是不对的。”
喻会长嘴角一勾,道:“上车吧!我带你去见他老人家!”
程善笙心里一松,暗道一声好险,幸好留了个心眼儿,没有跟喻会长嬉皮笑脸。
看她那结尾时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知道她是一道挡在自己重新成为猎梦人的关卡,假如回答不让她满意,估计进入洞天的机会都没有。
常言道一关更比一关难,从没说过约到后面的关卡越简单的,程善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接下来的路可容不得他有半点儿马虎。
他今天来见闻人道前辈只给自己留了一条路,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重新成为猎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