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齐光心底很激动,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然而对上她陌生的眼神,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深吸一口气,唇角浮现一抹浅笑,“纪大姑娘,近来可好?”
纪伏寿微微颔首,眸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还好,不过瞧着你不是很好的样子。”
池齐光右手拳头掩着嘴,轻咳两声,“是,先前身子骨一直不好,也没能上门给你道歉,是我的不是。”
纪伏寿微挑了下眉梢,双手交叉袖着,摇了下头,“不是你的错,用不着道歉。”
说起来,他还是受害者之一呢。
再说,她还庆幸英国公府没有因为她与池齐光同处一室,就上门提亲。
若是这样就嫁了人......
她打了一个冷颤,这也太可怕了。
池齐光上辈子就对她熟悉,如今看她这般神态,晓得她又想歪了。
眸底一抹笑意划过,池齐光面上仍然带着愧疚之色,“虽是这般说,但仍然让你名声有损。且当时我气怒吐血,家里忙着给我找大夫诊治,也担心我会一命呜呼,怕上门提亲会耽误了你,希望你不要见怪。”
池齐光心想,当初要是知道纪伏寿就是她,他老早就让爹娘提亲了,当时不提亲,如今等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好再开这个口,只好用这个借口来表明自己这般做的顾虑。
可不能让她误会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纪伏寿连连点头,“我不见怪,一点都不见怪。”
不上门提亲好,她现在多逍遥自在,想出门就出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嫁了人,上有公婆、下有弟妹,还要伺候相公,还要生儿育女,一想到这些画面,她就头皮发麻。
如今她名声坏了正好,没有男人敢娶她,心安理得的待在纪家,反正她辈分大,小辈们敢嫌弃,揍不死他!
池齐光看她一副避之不及又万分庆幸的样子,心底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他这般说,除了解释英国公府不上门提亲之外,也是想试探一下她对嫁给他这件事的看法,现在瞧着,怎么觉得未来娶她这件事很悬?
他开始想上辈子的自己,玉质金相,可迟迟抱不了美人归。
回想起在她身边的人多是身材彪悍的将领,又一想这辈子的容貌和身板,一瞬间有些不好了。
她该不会是喜欢那种身形彪悍的男子吧?莫不是觉得那种男子更让她安心?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气氛沉寂下来。
还是不远处的欢声笑语唤醒了两人。
池齐光提起精神,唇角微微上扬,“纪大姑娘,得知纪家今天会来,我给你准备了赔礼。”
回头叫了一声,“阿笙,把东西拿上来。”
不远处一直守护着的阿笙点头快步离去,片刻手上就捧着两个木盒回来。
池齐光接过第一个最小的,打开盖子递到她面前,“你看看喜不喜欢?”
纪伏寿看着静静躺在盒子红布上面的匕首,嘴角抽了抽,这送赔礼是送匕首的?
池齐光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也不知该送些什么赔礼,我也不懂姑娘家喜欢什么,就想着上次你遭遇了这么危险的事,如果有匕首在身边防身也是好的。”
嗯,他说的是假话。原本是想送一把利剑的,毕竟上辈子她就使剑,不过送剑也太离谱了,于是改为送匕首。
他知道她一定会喜欢这把匕首的。
果然,纪伏寿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落在匕首之后,猛地一凝,她情不自禁的拿起了这把匕首,“嘶”了一声,“这是龙鳞?”
龙鳞,典论有言,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锋利无比,见血封喉。
池齐光眸底笑意更浓,佯装讶异的道:“你识得它?这样就更好了,相信它能保护你。”
纪伏寿确实眼馋这把匕首,要知道她上一世都得不到,想不到重活一世倒是送到了面前。
可就是因为她识货,才不好要,这把匕首已经价值千金,这份赔礼,她可要不起。
还没等她开口推拒,池齐光就拿过第二个木匣,打开道:“你瞧瞧喜不喜欢它?”
有了龙鳞近身守护,再来一条长鞭防身,可近可远,很好。
映入纪伏寿眼睑的,是一条红色掺和着金丝的长鞭,她不禁拿起鞭子试了试手,讶然,“这是牛筋为质,掺和了柘叶蚕茧的丝制成的?”
阿笙听她上手一试就说出这条鞭子的组成,心底佩服,要知道这条鞭子以二十条牛筋做骨,用柘叶蚕茧的丝横缠紧约,制成后坚韧无比,普通的利剑都割不断,这条鞭子虽比不得龙鳞,却也是珍贵之物。
这位纪大姑娘好眼力,而且,普通姑娘家会懂得这些武器之道吗?
当初大少爷准备这两件礼物的时候,他还觉得大少爷要碰壁了,哪有姑娘家喜欢这种东西的?
现在,他觉得脸有些疼。
“你喜欢就好,这两样东西都是从库房角落里拿出来的,那匣子上都是落灰,家里也没人用。至于选了一条鞭子,是因为这条鞭子还能当腰带用,我瞧着它色泽华丽,应该姑娘家都喜欢。
这世道艰难,对女子更如是,你如今名声有损,有我的责任,我知晓这两份赔礼不足以补偿一二,盼着你莫要推辞,不收下我会一直愧疚在心。”
纪伏寿对上池齐光诚恳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想了想,颔首道:“也好,我收下这两份礼物,但它们都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回头我回你一份礼,你也不要推辞。”
她打算等下回家就把司倌给她的药送两瓶给他,一瓶解毒丹,一瓶固本培元丹,希望能让他身子骨好一些吧。
池齐光这下子欢喜了,“好,不推辞。”
见纪伏寿收下这两样东西,池齐光摸了摸鼻梁,收了他的定情信物,就是他的人了,嗯,他再收下她的礼,他也是她的人了。
谁敢跟他抢娘子,他就弄死谁!
谁敢抢她的夫君,他也弄死谁!
旁边煞风景的传来私语的窃笑,带着讥讽,“果然是轻浮女子,竟然私下跟男人私相授受!”
纪伏寿和池齐光同时眸光一冷,哪个嘴欠的这么没眼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