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尝尝着毛峰,我特意从家里带过来的。”兵部尚书亲自烹茶,让英国公尝尝他的茶艺。
英国公捧起茶杯低头一嗅,赞道:“甘香扑鼻,好茶。”
一道茶过后,英国公开始说明来意,“程大人,你也知我原本将怀英送去宁波府,是为了让他建功立业。而今他不负所望,想来他之后不能待在宁波府了。”
兵部尚书了然的点头,确实如此,一千六百多的首级,足够怀英升四品武将了。宁波府的千夫长才六品,怀英没有理由留在宁波府。
“我是想着,等怀英回京述职之后,宁波府千夫长一职,由他的亲兵接任。”英国公拿出一张写了姓名的纸,放在兵部尚书眼前。
兵部尚书心底诧异,英国公居然还盯着宁波府千夫长之位?与此同时,他心底生出了一丝怀疑,按理说怀英既然在宁波府建功立业,英国公就没必要继续盯着宁波府,一个府军的千夫长之位,并不值得英国公如此重视。
莫非这里头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诸般思绪在脑海中划过,眼前英国公还看着他,兵部尚书爽朗的笑了笑,“国公爷似乎对宁波府的千夫长一职很重视啊。”
英国公神色如常,微微一笑,“程大人,不瞒你说,我是怕倭寇死伤众多,日后万一举众来报复宁波府的百姓,那就是罪过了。由我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做千夫长,好歹也能守一下城,不会像前头那些无用之人一般,不仅没有护好百姓,还让倭寇猖狂嚣张。”
言语之间带着一股傲气,也有对宋兴等人的不屑。
兵部尚书甚至不能反驳,因为就连他自己对英国公的实力也很认同。
要知道当年这一位可是杀得西凉人消停了好几年不敢犯边,要不是身上军功卓越,引起圣上的忌惮,不敢再将英国公放在西北,何至于西凉人近几年又开始嚣张起来?
从英国公这番话,看到的就是英国公体恤百姓,不忍再看百姓受苦,于情于理,兵部尚书都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万一他拒绝了,回头倭寇果真聚众报复,宁波府百姓死伤惨重,今日这番话传了出去,他就成了罪人。
兵部尚书这般想着,面上哈哈一笑,“国公爷爱护百姓之心让人敬重,既然有国公爷作保,那便如国公爷提议的那般,让怀英子侄的亲兵接任他千夫长一职吧。”
英国公闻言唇角笑容更甚,亲自给兵部尚书倒了一杯茶,“那就麻烦程大人了。”
两人在值房里顺势就说起了其他事,等过了三道茶,兵部侍郎走了进来。
“大人,国公爷,已经清点完毕了,共计倭寇首级一千六百一十二人。”
兵部尚书笑着站起身,“国公爷,这等大捷战报,本官需得进宫亲自面圣禀告。”
英国公同样笑着站起身,“那我先告辞,回头等怀英回京,再让他好好谢过程大人。”
兵部尚书脸上笑容更甚,“行,等怀英子侄回京,好好给他弄个庆功宴。”
英国公拱了拱手,告辞离去,至于怀英升任的武将等级,他一个字都没问,谅兵部尚书也不敢压了怀英的军功。
等到半下午之时,英国公就收到了消息,齐成帝得知怀英捣鼓摧毁了倭寇一处窝藏地,龙颜大悦,亲自点了怀英做从四品下的宣威将军。
任命已经从兵部发出,兵部尚书还派了个小吏上英国公府告知英国公这一喜事。
而一直关注着宁波府动态的人,听到怀英将岛屿上的倭寇都杀了,一个都没逃出去,神色难看得厉害。
到了晚上,好几个人趁着夜色齐聚王家。
“送到兵部的首级里头,有没有山田信的人头?”中书令王钰皱着眉问道。
鲁国公杜恒摇头,“那些首级腐烂得厉害,兵部清点完之后,就让人扔去了乱葬岗,我偷偷派人去核对过了,没有山田信的人头。”
宋沽沉吟道:“这么说来,山田信逃过一劫?”
宣平侯蒋鑫瓮声瓮气的道,“也可能是死了,人头却没送上京。”
宋沽皱着眉,“如果怀英真的杀死了山田信,没道理不把他的人头送上京,要知道一个倭寇首领的人头跟普通倭寇相比,值钱多了。”
宣平侯翻了一个白眼,所以说他最烦跟文官打交道,总是不懂又喜欢指手画脚。
平津侯江源代为解释,“亲家,蒋侯爷的意思是,岛屿四周都是海,万一山田信在乘船逃过之时被怀英杀了,可能会导致他的尸体落入海中,才会拿不到他的人头。”
宣平侯蒋鑫这才冷哼一声,宋沽神色不好。
宣平侯蒋鑫乃三皇子外祖父,宋沽却是四皇子外祖父,两人自来就不对付,如果不是因走私一事,这两人根本就不可能坐下来好好说事。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怄气。”王钰不耐烦的叱了一声,神色阴沉,“我们还是想想眼下该如何是好吧。怀英才去宁波府多久,这就一举捣毁了山田信所在的岛屿,你们说英国公这是何用意?”
王钰看向鲁国公杜恒,沉声问道:“国公爷,你与英国公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应该很了解他,你觉得他拼着得罪我们这么多人是做什么?”
杜恒脸上露出沉思之色,片刻之后开口,“池晋这人,只凭当年能让西凉人好几年消停,他就不简单,就算这些年在京中深居简出,我也从不敢小看他。如果说我们能瞒过圣上的耳目,走私一事未必能瞒过池晋。”
如果真的瞒过了池晋,那怀英又是如何能找到山田信所在的岛屿?
除了英国公池晋给的海图之外,杜恒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其他人神色更难看,在书房内,原本因为皇子们而相互看不顺眼的几人空前团结,宋沽率先问道,“如果说英国公知道我们的事,他是想将我们都拉下马?”
“不,他不会这样做。”杜恒断然否认,“如果他真的想将我们拉下马,直接去找圣上便好,那时你我都不能坐在这里商讨此事,而是在大牢里了。”
顿了顿,杜恒眸底精光闪烁,“我猜池晋这一手,是想让我们与他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