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伏寿将整件事窜连起来,发现从头到尾,二皇子就像个局外人,什么事都没扯到他身上。
皇子之中,其他三个皇子压根就没将二皇子放在眼里,所以就算李阳暗中放了流言,也没二皇子丁点事。
二皇子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在皇子府里,既没有结交王公大臣,也没有拉拢青年士子。
他的生活乏善可陈,来往之人也没有让人值得注意的。
因为二皇子妃有孕,整日就在府里陪着二皇子妃,不然就是一个月陪皇子妃回娘家一趟。
若论二皇子自身,他无甚权势,虽说他主理刑部,但其实他对查案一窍不通,早已经被刑部尚书架空。
而妻族,他岳父是鸿胪寺少卿,鸿胪寺更是个闲差,对二皇子帮助不大。
怎么看,纪伏寿都不认为二皇子有这个能耐,能下手暗害四皇子的孩子。
要知道安插一个心腹眼线进皇子府,可不是一件易事。
纪伏寿也想过,会不会二皇子扮猪吃老虎,但她还是否认了这个想法。
很简单,因为二皇子无甚钱财。
无论是护卫心腹还是死士,都要花钱养的,人手可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就像夜鹰。夜鹰能传承二百余年,代代夜鹰身手不凡,那都是靠着她曾经留下的据点才支撑下来。
穷文富武。
没有银子,根本养不起会武功的死士。
纪伏寿蹙了蹙眉,兀自沉吟,“那么四皇子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
“父亲,得手了,那孩子感染风寒了。”王大老爷神色悠闲的开口。
王钰脸上露出笑容,“做得好。”
王钰上了年纪,十月的天气,屋里已经点着炭盆了,暖洋洋的,他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京城这段日子,真是热闹呢。”
王大老爷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捧在手里暖着,神色间带着一抹自得,“四皇子是个谨慎的人,把正院都梳理了一遍,以为正院的人都是忠仆就万无一失了,可惜啊。
可惜他没想到,厨娘就是做了一些相克的吃食给奶娘,奶娘喂了孩子,那孩子就拉肚子了。折腾之间,可不就容易得风寒了?”
王大老爷唇角的笑容更深,手中转着茶杯,惋惜道:“就是可惜了我们埋下的那颗钉子,被拔掉了。”
那厨娘是他们花了老大的力气塞进去的,这颗钉子一直没动用,王钰昨天得知李阳坠马的消息,立刻就下令,让厨娘动手,想法子让奶娘吃坏肚子,且要在吃坏肚子之前喂孩子一顿。
如果喂了孩子,孩子没事,那厨娘也不会暴露。
如果孩子出了事,厨娘就算被拔掉,那也是他们占便宜。
“一颗钉子换四皇子的嫡长子,值得。”王钰躺在榻上,闭着眼慢吞吞的说道。
王大老爷也笑了,“确实,这回还真的是我们占便宜。”
王钰缓缓的问道:“那孩子的情况严重吗?”
王大老爷微微摇头,“四皇子府封锁了消息,不过应当救不回来了吧,毕竟孩子才刚满月。”
王钰又露出笑容,“那就好。”
......
“院判,你老实与我说,烨儿如何?”李泽紧张的看着院判。
院判和五个太医已经轮番给孩子把过脉,聚在一起商讨过脉案,此时听到四皇子相询,院判回道:“小少爷有点肠胃不适,也有点着凉了,他年纪太小,不宜喝药,得通过温补的法子来医治。”
四皇子妃抢先一步开口急急的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温补法子?”
她面色白得可怕,血色全无,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微微颤抖着,眼眶是红的,在得知孩子染恙之时,就哭过了。
院判沉声道:“小少爷是吃了奶娘的汁水才染恙,奶娘的症状与小少爷的一样,我们可以开药给奶娘喝,再让奶娘喂汁水给小少爷,这样一来,汁水里带着药力,通过此法慢慢温补医治孩子。”
李泽认真的问道:“若是用此法,烨儿要多久才能好?”
院判不敢打包票,只是道:“万幸小少爷喝的汁水不多,情况不是很严重。现在怕小少爷又要拉肚子,得赶紧将腹泻止住才行,不然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李泽果然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催促道:“那你们就赶紧开药!”
院判应道:“殿下请稍后,下官这就去开药,亲自熬药。”
院判开了药方,五位太医都看了一遍,认可了这张药方,太医接过药方就去拿药。
院判又看向李泽,“殿下,等小少爷症状好了,得喝干净的汁水,可不能再喝混了药汁的汁水了。”
李泽点头,“嗯,本宫现在就着手让人再去找一个奶娘回来。”
四皇子妃突然扯了扯李泽的衣袖,“夫君,妾身有话想与你说。”
李泽顺着她的力道,走到另一边,就听四皇子妃压低了声音道:“夫君,我想亲自喂养烨儿。”
她的目光坚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我不放心任何一个奶娘了,要不是奶娘喂着烨儿中途突然拉肚子,烨儿才没吃完这一顿,若是他全都吃了......”
后面发生的事四皇子妃完全不敢想象,此刻回想起来,仍然一阵后怕。
李泽惊讶的看了一眼妻子,而后执起她的手,拍了拍,“烨儿有你这个好母亲,是他的福气。”
大户人家的夫人很少亲自喂养孩子的,李泽都没想过妻子会提出这件事。
四皇子妃摇摇头,“烨儿若能健康的长大,就算要我折寿十年都愿意。”
她直勾勾的看着李泽,“夫君,你前几天就说过让我精心照顾孩子,谨防有人暗害。这回烨儿遭了罪,你一定不能放过那个暗中捣鬼的人。”
李泽郑重的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暗中之人得逞的。”
四皇子妃不放心儿子,轻轻挣脱李泽的手,又回去看护孩子了。
李泽将四皇子妃身边的兰妈妈派去盯着奶娘喝完了一碗药汁,等奶娘喂了孩子,又守了一个时辰,见孩子终于不再哭闹睡了过去,这才离开内室。
走出屋子,李泽神色顿时冷了下来,问长史,“招了吗?”
岂料长史神色难看的摇头,“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