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伏寿浅浅一笑,“如果我是齐成帝,我会用另一种方法,将你彻底留在京城。”
萧凡松神色一凛,“愿闻其详。”
她不敢轻视纪伏寿的话,她自问自己已经想了方方面面,这次应该能顺利离开京城才对。
纪伏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如果不是你说,我并不知道萧将军身死还有如此内情,这件事齐成帝瞒了下来,没有对外公开。
如果当初齐成帝的人能将武骧军接管也就罢了,偏偏没有,因为陷害杀死了萧将军,武骧军隐有暴动,齐成帝便不敢将陷害萧将军的理由公之于众,怕会引起武骧军的反骨。
甚至为了让你当女将军,用来钳制武骧军,当初对外说的也是因萧将军劳苦功高,力排众议非要你来接管,因此萧将军的名声并没有遭到诋毁。
所以两年之后,齐成帝按捺不住,要召你回京述职,想要除掉你这个心头刺,而他不会再用陷害这种手段。
对付你实在是太简单了,就算南越进攻,战报八百里加急传到齐成帝手里,他也会先压着,反过来给你下一道圣旨,让你寸步难行,再也离不得京城。”
萧凡松紧蹙眉头,“是什么圣旨?”
纪伏寿一字一句的说道,“赐婚圣旨。”
萧凡松一震,双目微微睁圆,纪思博同样神色凛然,一下子提起了心。
“只要先给你下了赐婚圣旨,让你嫁给京城的公子哥儿,然后再公布南疆的战报,接着就会派人带兵去支援南疆。”
纪伏寿缓缓摇头,“帝皇能被臣下威胁一次,不会甘心被威胁第二次。因北疆大胜,鲁国公声望高涨,且龙武军的人数比武骧军还多,给你下了赐婚圣旨之后,就以鲁国公为帅,再次率领龙武军支援南疆,只要龙武军去了南疆,武骧军就算袖手旁观,南疆也无虞。到最后,很有可能是武骧军改头换面,彻底落入齐成帝手中。”
如果没有这次北疆大胜,齐成帝还不敢动武骧军,但这次北疆大胜,让齐成帝膨胀不已,享受着万民敬仰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曾经被武骧军威胁从而妥协的事,对帝皇来说,这是不可饶恕的,所以他下旨让萧凡松回京述职,却不让萧凡松离京。
萧凡松是女子,女子迟早要嫁人,先前萧凡松能以未出孝期为由推脱婚事,可如今孝期已出,如果齐成帝打着萧将军故去,他要代替萧将军给萧凡松找一门好亲事的借口,如果萧凡松拒绝,那不识抬举的人,就成了萧凡松。
萧凡松应允,就要留在京城嫁人生子,嫁给齐成帝精心挑选的男人,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凡松拒绝,便是抗旨不遵,无论萧将军之前有多好的名声,也会有人怪责到他头上,会说肯定是萧将军言传身教,才会教导出萧凡松目无君父。
无论是退是进,萧凡松都陷入沼泽里,寸步难行。
纪伏寿看着两人凝重的神色,又是一笑,“其实破这个局也简单,齐成帝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给一个已经定了亲事的人赐婚。”
萧凡松神色一喜,阿寿说得没错,就算齐成帝是皇帝,也不能强迫已经定了亲的女子改嫁,只要她先定了亲,就算齐成帝想要给她赐婚,以此将她留在京城也没了借口。
可紧接着,萧凡松眉头就一点一点皱了起来,神色渐渐紧绷,破局之法简单,可一时半会,她去哪里找人定亲,且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她不想利用别人,也不会做出那种定了亲,等渡过了这次难关之后就退婚的小人。
纪思博恍惚觉得自己心快要跳出喉咙了,手心里冒出了汗,看了一眼姑姑,见姑姑平静的回视他一眼,他一个激灵,看懂了姑姑目中的含义。
他紧了紧拳头,心一下子沉淀下来,既然是他自己心悦萧凡松,怎么能让姑姑开口帮他?他身为男人,怎么能连向心仪之人开口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姑姑,能否请你借步,我有话想与阿松说。”
纪思博诚恳的开口。
纪伏寿心下欣慰,如果思博到了这种地步,仍然要她开口,那他就不配萧凡松嫁给他。
纪伏寿站起身,笑着道,“我去那边逛逛。”
等纪伏寿离开凉亭,纪思博回过头,异常认真的看着萧凡松,萧凡松若有所感。
纪思博坐了下来,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擦了擦,将汗珠擦去,定了定神,结结巴巴的开口,“阿松,其实我第一次护送姑姑去萧家,被你留了下来切磋,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萧凡松怔住,眼睁睁的看着纪思博的耳尖子开始红了起来,那片红开始逐渐蔓延。
“我回来之后,就与家里人坦白,我有了心悦的人,想要娶她。当家人得知是你之后,便让姑姑下帖子给你,邀你上门做客。
阿娘在你第一次上门做客回去之后,说你非常好,她很喜欢你,很赞同我娶你做妻子。
姑姑盛赞你,说大齐少有女子及得上你。我很骄傲,因为我心悦的是一个非常钟灵毓秀的姑娘。
原本娘亲想的是,多请你上门做客,等你与她相处久了,她就会与你提起婚事,会为我向你提亲。
可今日......我已经等不及阿娘为我提亲了,我怕齐成帝会给你赐婚,我怕你会嫁给别人,所以我亲自向你袒露心迹。
姑姑得知我想娶你之后,曾问我,会不会在乎外界的看法,毕竟我只是个三品的武将,而你是一军统将,我说我在意的从来只有你这个人,我这么年轻,日后总不会永远是三品。
我知道你要镇守南疆,没事,如果我们成亲,爹娘说了,他们可以去南疆,让我们奉养。阿娘存了这个心思,才会多番问你南疆的风土人情。”
纪思博顿了顿,抿了抿唇,郑重的、又万分真诚的直视着萧凡松的双眼,“阿松,我心悦你,无关你的身份,无关你的官阶,更不是借此强迫要挟,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愿携你手,与你白头,不知你可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