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听马氏找江大山是为了增加供养的事,很是心烦意乱:“咱们家刚刚过好一点,孩子他爷爷奶奶就不肯放过我们!”
姜大山重重地叹了口气:“可不是这话!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我们家日子好了些,老人要多些供养,我们不给不行的。可如果给的话,这些钱又不是你我两个人赚的,是孩子们特别是有财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赚来的,把孩子们的血汗钱双手奉送给爹和娘,我这心里痛呀!”
周氏怀着一丝侥幸道:“说不定你拒绝了娘,娘不会再来找我们要求增加供养呢?”
姜大山苦笑摇头道:“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她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我就怕娘在我这里碰了钉子,回去和爹还不知要商量什么毒计来对付我们!”
夫妻两个长吁短叹,一直到很晚才睡着了。
马氏气呼呼的从姜大山那里回来,姜老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知道姜大山没答应她的要求,因此闷闷的抽着旱烟。
姜艳艳这个夯货不懂看脸色,还一脸期待的问道:“娘,大哥那个短命鬼答应给娘和爹增加供养没有?”
“答应个屁!”马氏一屁股坐在凉床上气恨恨地说。
“那……那怎么办?”姜艳艳难掩失望,虽然这个供养看起来好像跟她没关系,可是马氏和姜老汉从大房那里搜刮的好处越多,姜艳艳是会跟着沾光的。
马氏一肚子的气,冲着姜老汉发起火来:“你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只知道抽旱烟!家里啥事你都不管!是你说的要我们忍耐,等到大房一家搬新居的时候再跟他算总账,到头来就我一个老婆子在奔波,你动都不动一下的!要来供养又不是只为我一个人!”
姜老汉眯着眼睛,一张脸在摇曳的灯光里显得变幻莫测:“放心,我会出手的。”
夜已经很深了,招弟还睡不着,一直反复的想着铁柱跟她说的那句话,他的意思是,愿意带着她私奔?
那怎么行!铁柱为了她抛下家人,志和大伯和大伯娘肯定会急死的!
只盼着朱百万从此对自己死了心才好。
村里人见姜大山一家大小除了姜有财以外,都搬进了新居,就问他们家什么时候摆乔迁宴。
姜大山乐呵呵的说:“等把院子套起来,把厨房猪圈和鸡窝做好之后,就会摆乔迁宴。”
秦子谦也知道姜有财家的新房做成了,在夜市上碰见姜有财还恭喜了他几句。
脱好的土坯砖得晒个三四天,晒干晒硬才能用,恰好姜有财家的稻子熟了,得收割了。
周氏脚不好就留在家里做饭,一家大小,包括生病的姜大山,年幼的兰花,桂花,都下到田地里去收割稻子,三亩地两天也就收割完了。
谷子晒干后还得人工碾成米,很辛苦的,姜有财深感在古代吃上一碗白米饭真不容易。
现在姜有财一家住在村头,晒稻子是很方便的。
收割完稻谷,姜大山在姜志和父子几个的帮助下花了三天的时间围了个大院子,还盖了一间厨房,一个猪圈,和一个鸡窝,把养在老屋里的一只猪几只鸡都抓过来养在新屋里,就连柴都几乎运过去了,只留了不多的柴在老屋让姜有财晚上烧洗澡水用。
有了厨房就可以办乔迁宴了,于是姜大山亲自一户一户人家的去请,说好明天摆乔迁宴,因为姜有财还要摆夜市,所以乔迁宴定在中午。
所有受邀的宾客除了秦大夫,其他人都答应会来赴宴的。
第二天上午,姜大山夫妻两个在镇上摆完摊,顺便买了不少排骨、五花肉、瘦肉还有鸡鸭鱼回来。
姜有财也已经从县里回来了,和招弟他们一起把晚上要做卤味小吃的食材洗干净了,放在锅里卤制。
一家大小为中午的午宴开始准备。
两只肥公鸭姜有财打算做成香辣啤酒鸭,其实他最初的打算是做樟茶鸭。
樟茶鸭夏天吃正好去火,只是制作工序实在太麻烦,又太费时间了,又是腌制,又是熏烤,又是上蒸笼蒸,这道菜下来至少需要十个小时,所以姜有财才放弃了。
香辣啤酒鸭就没有那么费工夫,古代没有啤酒,可以用料酒代替,一样能够除去鸭子的毛腥味。
香辣啤酒鸭咸香辣混合在一起,那股香辣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黄鳝是铁柱兄弟帮姜有财抓的。
黄鳝虽然看起来像蛇,让人心生恐惧,可是营养价值极高,并且性凉,怎么吃也不会上火。
而且黄鳝黄鳝无鳞,身只有一根三棱刺,肉嫩味美,特别适合老人和小孩吃,绝对不会出现卡刺的现象。
虽然黄鳝的做法有很多种,但是姜有财觉得爆炒黄鳝最好吃。
黄鳝的土腥味也很好除去,在下锅之前把黄鳝切成段,用料酒腌制十分钟即可。..cop> 黄鳝本身很鲜美,所以做爆炒黄鳝的时候是不用加味精的。
除了爆炒黄鳝和香辣啤酒鸭之外,还有水煮鱼,辣子鸡,卤肥肠,莲藕粉蒸肉,糖醋里脊……林林总总共十二道菜,其中有两道凉菜,一个是酸辣腐竹,还有一个是清炒豆芽。
姜有财新屋的堂屋大摆得下三桌酒席,就是稍微有点挤,不过这样热闹。
宾客们一面享受着美食,一面夸赞姜大山的儿女们懂事听话,特别是姜有财这么能干,都说他夫妻二人苦尽甘来。
周氏夫妻两个高兴得合不拢嘴。
宾客们正大快朵颐时,姜老头夫妻两个忽然闯了进来。
两人一进来都老泪纵横,当着众宾客的面哭诉姜大山夫妻两个不孝,现如今他们家日子过得这么红火,却不管他夫妻两个的生死,更不顾他几个手足日子过得多么艰难。
喧嚣热闹的堂屋顿时安静了下来。
姜有财刚在厨房里忙碌完,热得一身汗,正用冷水洗脸洗手,听兰花来说姜老汉夫妻两个来找茬儿了。
姜有财把布巾往盆里一扔,一脸冷意几步就冲到了堂屋,见姜老汉夫妻两个还在那里控诉他们家的罪状,说得他们一家大小没一个是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姜有财细细观察姜老头老两口,见他们哭得古怪,不像是伤心落泪,倒像是……
于是冷冷吼了一声:“爷爷奶奶少用辣椒抹眼睛了,这样刺激眼睛也不怕把一双老眼睛刺激瞎了!”
姜老汉夫妻两个一愣,明明没有哭了,可是眼睛却眨巴个不停,不断有眼泪掉下来。
姜有财上前两步把姜老汉和马氏手里的手帕抢了过来,扔给众宾客。
众宾客接过来一闻,果然上面有股浓重的辣椒味,大家都议论开来,怪不得姜老汉和马氏哭的涕泪横流,原来是因为这帕子上抹了辣椒水的缘故呀。
姜有财用特别看不起的目光斜睨着姜老汉老两口,苦口婆心的劝道:“爷爷奶奶,你们就不能给自己留点脸面吗?为了向我们家压榨一点钱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叫我们家不顾念手足之情?不论是哪个叔叔婶婶家,谁不比我们家过得好?
就连没有田地的三婶跟着你们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在这里颠倒黑白觉得在坐的乡亲们还有里正族长爷爷们,谁会上你的当?
你们想当着这些宾客的面出我们家的丑,最终还是丢的你们两个人的老脸!
大家都住在同一个村里,谁家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呀?不是你们两个在这里装腔作势哭一场,人家就同情你们站在你们这边的!”
马氏被拆穿了真面目,恼羞成怒,连脸面都不顾了,当场脱了一只鞋就要来抽打姜有财:“你这个该遭雷劈的短命鬼,老娘叫你在这里胡说,老娘不打死你!”
姜老汉一把抱住她的腰,不让她去追打姜有财,柿子捡软的捏,质问姜大山道:“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只问你,你现在日子过好了,你该不该给我们老两口增加供养,还是按照以前那样给供养,你良心不会痛吗?”
姜大山气得脸色发白,连手都在微微颤抖:“我都说了很多遍了,那些钱都是孩子们赚的,没有一文钱是我夫妻两个赚的,我们家就算日子过起来了,也不是我们夫妻两个的能力,我们拿什么来增加爹和娘的供养?”
马氏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孩子们赚的钱最终还不是到了你们夫妻两个的手里,少拿孩子两个字当挡箭牌,你只说你加不加供养?”
姜大山气极,两手一摊:“我几个孩子赚的钱都由有财保管着,我们夫妻两个手里没有一文钱,爹和娘不信就来搜,搜到多少都是爹和娘的!”
姜老汉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你父子几个演双簧,你当我们老两口是傻瓜呀!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和你娘现在就问你,你到底增不增加供养?”
姜大山夫妻俩个紧抿着唇,不说话。
这时族长站了出来,说道:“大山呀,我就事论事,你家的日子确实过好了,不管是你夫妻两个的能力,还是你孩子们的功劳,但日子过红火了大家有目共睹,你和你爹你娘不管曾经有多大的矛盾,但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这供养嘛,你爹要你增加些这也无可厚非。”
许多宾客都小声的附和。
古代的观念就是这样,凡事孝为先,哪怕父母做得再不对,做儿子的该怎么孝顺还是得怎么孝顺。
姜大山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姜有财,道:“我怕我爹和娘狮子大开口。”
族长和气道:“凡事由我做主,不会由你爹和娘说了算的。”
然后问姜老汉夫妻两个:“你们想要你大儿子每个月给你们增加多少供养?”
姜老汉开始算账给众人听:“你们也都知道,我大儿子一家上午在镇上摆摊卖小吃,晚上又卖夜市,一天有一两银子的收入,这一点我亲自盯梢过的。”
然后把姜大山一家每天卖大约多少凉粉,多少卤味报给大家听,接着道:“这一天一两银子的收入,一个月有三十两银子,这还不算他们家卖簪花的钱,每个月多孝敬我老两口十两银子的现钱这不过分吧。”
众人哗然,姜老汉要得太贪得无厌了,即便儿子们该孝顺他夫妻两个,他们也不能这么索求无度。
族长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怪不得你们一要供养你大儿子大媳妇这么紧张,原来你们老两口真是太贪了!你说你们老两口要这么多供养,一个月吃得了吗?”
马氏嚷嚷道:“怎么吃不了,还不够呢!”
有宾客讥讽道:“你二老是不是想学有钱人家的太夫人和太老爷,每天山珍海味,最好有两个丫头伺候?”
马氏立刻怼了回去:“我儿子有那个本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像有钱人家的太夫人和太老爷那样过那种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
姜大山急忙声明:“我现在是个病人,我还靠这几个孩子供养,我啥本事也没有!”
族长斥责马氏道:“别说这钱都是你孙子赚的,跟你儿子关系不大,就算是你儿子赚的,你夫妻二人也不能这么嘴一张要这么多!
你大儿子家人口多,他们还得吃饭,而且你大儿子这身上的病还得医治,要花不少医药费,并且这一群女儿还要置办嫁妆,这都要钱!”
马氏马上道:“嫁女儿要费个什么钱?人家男方给聘礼,用聘礼的钱办嫁妆不就得了!”
众宾客听了很是无语,虽然在穷家小户不乏这种现象,可是庄户人家只要能够拿得出钱来,还是愿意给自己的女儿办份像样的嫁妆,这样嫁过去婆家才会看得起,不然在婆家的日子实在难熬。
族长怒了:“马氏,照你的意思,你大儿子一家赚了多少钱应该部给您夫妻两个才对,至于他们会不会饿死,过得好不好,你根本就不用理会!”
姜老汉一看事情有些僵,连忙冲着马氏吼:“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我们这里爷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把你那张嘴给我闭的紧紧的!”
马氏铁青着脸,很不情愿地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