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重回天地间 再上绝望山
作者:歆戈      更新:2020-04-04 21:16      字数:3384

天空,灿烂无比的天空,天空上的云舒卷自如,天空上有微风吹过,天上的风吹到人间,温和又舒适。

不闻他们已经看到了天空,他们已经回到了凡间。

假包公不由的盯着地面看。地面的草儿正青,花儿正艳。不知谁家的孩子摘了朵花别在耳朵上,像是刚出院的小牛一样从他们的面前跑过。

那孩子跑来又跑去,一溜烟的功夫就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草地上只留下一株方才因小孩跑的太快而被甩掉的小黄花。这大概是一株小小的野菊,花瓣嫩黄,你仔细一点的话还可以看到每一片花瓣上有好看的细小的褶皱。

只是这花儿被摘下来太久,已经有些枯萎了。

假包公看着这株快枯萎的花,忽然想到,这株花若是有生命,如果它也有自己的灵魂。

那么这株花的灵魂现在是不是也坐上了那辆棺材一样的马车上,是不是也已经走入了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甚至亲切的要命,但是却总是让人觉得诡异的地府?

想到这里,假包公不由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又一下子全部呼了出来。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而不死,当然应该如释重负,好好的呼吸上一口人间的空气。

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假包公不由兴奋道:“我们回来啦!”这句话,当然也是对破袋子和不闻说的。

破袋子也道:“是啊,我们终于回来啦!”

破袋子和假包公重回人间的喜悦之情,早就溢到了脸上,传达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

唯有不闻,看不出悲欢喜忧,他只是说:“只要心不死,哪里都是人间。”

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为什么呢,本来自在欢喜的高僧怎么一下充满了忧虑?

破袋子和假包公看到不闻这样时,也不再欢笑,只是沉默。他们看的出不闻有心事,却不知心事何来,所以只有沉默。

不闻不说,他们也就不问。只是静静的往前走。

又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已经翻过了三座很大的山包,还经过一条清澈的小溪。太阳已经从头顶移到了山腰,他们已然走了有小半个下午的时间。

这时,不闻才忽然间说道:“不知吴铭,现在怎么样了。”

直到这时,破袋子和假包公现在才知道不闻在想什么,这位已然将要看空一切的高僧,还是有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感情。

那个机灵可爱的孩子,现在在碧海血泪上过的可好,绝望山的环境,他习不习惯,这些都是不闻在想的问题。

儿行千里母担忧,吴铭的父母,早已远去。而不闻对于吴铭,是不是就像是吴铭的父母。

佛家讲究四大皆空,但是世间诸般法,又有那一桩真的无情。佛若无情,又怎么会普度众生?

不闻当然还不知道吴铭已经不在绝望山上,所以不闻还未回少林,就去了绝望山。因为不闻对吴铭的担心越来越重。

而假包公已经回到朝廷复命。即便那三千万两黄金仍然没有下落,但是假包公还是需要回去。

一朝为人臣,一朝尊王命。一个月的时间已然过去,找不到黄金的假包公回去复命,是不是就是在等待死亡。

破袋子呢?破袋子当然是游走四方。在地府当中转了一圈之后,破袋子恍然间发现,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游遍大好河山这个想法,根本就是错的。

人间的美景,又怎么能够看的尽,赏的完?

绝望山上仍无花开,本来就空荡荡的绝望山,此刻显得更像是缺了一分灵气。

山路总是曲折,但行在山路中的不闻,却像是如履平地。片刻间,不闻就已经到了碧海血泪的门口。

“我靠,不闻老哥,这么快就回来了。”碧海血泪的门口,坐着的竟是铁桐。

“我靠,你怎么在这?”不闻不知是太惊讶,还是受到了铁桐的影响,也爆了粗口。

铁桐挠挠头傻笑道:“碧泪妹子不在,这些日子,我没事就来这里看看,想看看她回来没有?”

“我靠,你丫可是和尚啊。你天天上山来看一个女施主干什么?”不闻又爆了粗口。

铁桐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时旁边的一个小女孩也连忙帮腔道:“不闻师父,真的不是的。铁桐叔叔是在等吴铭回来。”

那小女孩仿佛生怕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又接着说道:“吴铭是跟着碧泪姐姐一起走的,所以铁桐叔叔才这样说,他其实是在等吴铭的。”

不闻和铁桐看着这个小女孩,忽然都爽朗的笑了起来。

铁桐摸摸小女孩的头,笑道:“小怜人,不闻老哥是和咱家开玩笑的。这个老和尚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精似鬼,我们不用解释的这么清楚的。”

不闻也笑道:“铁桐叔叔是在等吴铭,那怜人又是在等谁呢?”

怜人还没有回答问题,脸就先红了,怜人大声道:“我当然是在等碧泪姐姐。”

铁桐捂着耳朵笑道:“哎呦呦,都快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这么大声干什么?”

不闻也柔和的看着怜人笑道:“声音大些,一是让你这和尚听得清楚些,另外当然就是怜人说的话本就是真的。怜人的确是在这里等碧泪姐姐,对不对?”

怜人脸红着点头道:“是啊是啊。”

其实不闻和铁桐当然都知道并不是这样。小孩子,往往会在说谎的时候才大声。会大声说谎的小孩子,也一定是个天真纯洁,善良诚实的好孩子。

因为这样的孩子极少说谎,即便赶上她说了一丢丢小谎,也不过因为她不愿别人看穿她的心事罢了。

但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够不被别人看出来,所以只好大声一点。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欲盖弥彰。那她欲盖弥彰的是什么呢?

有人因为偷,所以撒谎,有人因为抢,所以隐藏,有人因为杀人放火,所以四处逃窜,不想被发现。

但是弓怜人的这种欲盖弥彰,绝不是上面的任何一种。这种欲说还休,是甜蜜的。

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心思,是一个小女孩对小男孩的担心和思念。

初春的萌芽本来就十分美好,那么爱情的萌芽呢?爱情的萌芽,是不是也如初春的萌芽一样美好?是的,不仅美好,而且甜蜜。

不闻和铁桐虽是和尚,但是关于爱情,他们当然也懂。所以他们才逗一逗这个小女孩。

懵懂懵懂的爱情,往往更令人迷恋。就像是雾中花,虽然朦胧,却更加引人入胜。

而爱情里的思念,却更是让人欲罢不能的。和那人在一起时的甜蜜和美好,每一次调皮和嬉戏是带来的快乐,都让人思念,都让人魂不守舍。

那么弓怜人思念的那个人呢,那个人现在去了哪里。他是不是还在九霄殿当中,是不是还和碧泪在一起。

是的,他仍然和碧泪在一起,但是却已经不在九霄殿了。

“咦,师父,铁桐师父,你们怎么都来这里了呀?”这声音多么熟悉,吴铭和碧泪,竟然回来了。

而一旁的弓怜人,却转过了身去,怜人的小嘴,也嘟了起来。方才明明十分想念的人现在就在眼前,但是为什么她有转过了身去呢?

女孩子的心思,又怎么是那么容易能够猜到的?如果一个男人能够时时刻刻听得到女孩子的心思,那他一定不快乐。

女孩子的心思,本就不是让你猜的。女孩的心思,你只要懂了就好。

吴铭是不是也懂得了弓怜人的心思。

“看,这朵花是给你的。”不知何时,吴铭已蹦蹦跳跳来到了弓怜人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

弓怜人看到这束花时,眼睛已经亮了,眼里已经有了笑意。但是弓怜人的小嘴,却还是嘟着的。

弓怜人道:“不要。”她嘴里说着不要,一双小手却一直在扯着自己的衣襟。仿佛那两只手里没有些什么东西,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拿那些花。

吴铭又柔声道:“方才回来我第一眼就看到你,但是我又想多和你玩一会儿,就先去和师父他们说几句,这不说完马上就来找你了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听到这里,弓怜人不禁开心起来。弓怜人心道,原来他一回来没有先和我说话,只是想要多和我玩一会儿。

原来他并没有忘记我。我真的是,我怎么能够错怪他呢?他又怎么会忘得了我呢?

但即便弓怜人已明白,她还是说道:“谁要和你玩。”她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嘴角已经有了笑意,她的双手也已紧紧的把那束花捧了过来。

她已经在数那束花的颜色,闻那束花的芬芳。

女孩,女孩的行为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她说不要的时候,却偏偏把花拿在了手里,她说不玩的时候,却偏偏要在你的头上敲一下让你去追逐。

但那花,总是美丽的,花的味道,总是很香。身在其中的人,仿佛更能品尝到其中的香味,很甜的一种香味。

这是不是就是爱情,甜而不腻,甜而不妖的爱情。听说在遥远的吐蕃国,有一种葡萄就是这样的,清甜,清甜而且滋润。

大人已经进了房中,山上只有吴铭和弓怜人在追逐,在嬉戏,在台阶上并排坐着,说那些只有和彼此才能够说的话,聊他们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

弓怜人问道:“吴铭,你去九霄殿都见到什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