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明刀暗箭
作者:心空罪亦亡      更新:2020-04-05 03:06      字数:3276

生死存亡的战争,会让人变得越来越聪明。上次李晖他们是诈关摸城取得的胜利,这就不能不让屈利啜对关隘和城防,加强了力量。

故伎重演,是兵家大忌。于是,在李晖和阿史那忠的仔细斟酌下,便有了‘浑水摸鱼’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

大军进城,势如破竹。政局的频繁更迭,让粗犷彪悍的焉耆人也变得聪明了起来。

上次郭孝恪进城,让焉耆人付出了近千颗脑袋的代价,那是为了保护国王。而这次,却是为了鸠占鹊巢的突厥人。见洪流入城,便弃刀丢弓,变成平民。

人潮涌动,掉头断臂的,都是稀里糊涂的突厥人。浓浓血腥,依然弥漫着多灾多难的焉耆城,佛寺的钟声,还是那么的不急不慢。

狡猾的屈利啜,偷偷打开尘封已久的西城门,带着两千残兵败将仓皇而逃,其余的突厥人不死即降。

幸运而又倒霉的栗婆准,又被扶上了王位。治地经验丰富的阿史那忠,不但帮他理清政务,调整城防,还将陇西的一千兵马留下守城。

自此,焉耆城政清人和,过上了一段没有外族侵扰奴役的自在日子。

然而,狼是不会心甘情愿看着自己的猎物,被狮子抢走而无动于衷。

本就野心勃勃,与大唐貌合神离的乙毗射匮,见单靠屈利啜不但控制不了焉耆,反而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于是,不惜与大唐翻脸成仇,决定派大军围攻焉耆。

当然,结果是肯定的。

堡垒往往是先从内部攻破。当凶悍的突厥人,将不大的焉耆城铁桶般围攻了三日,并扬言进城后要杀光全部守城兵将时,就有见风使舵的反唐贵族,乘机打开了城门。

这次的突厥人,可不像屈利啜那么的心慈手软,进城劫掠奸淫一番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栗婆准,另立薛婆阿那支为王,并派一名吐屯(突厥官名)摄政,自此,焉耆又重新回到了从前。

突厥人再次控制焉耆的第二年,即贞观二十年(646),厚颜无耻的乙毗射匮,一面占着焉耆,一面还向大唐求婚。

李世明考虑再三,还是不顾大臣们的极力反对,依然答应了这门婚事,只是不想让战火燃遍西域,希望通过和亲,能使草原相对安宁。

但也提出了条件,要乙毗射匮可汗用龟兹、于阗、疏勒、朱俱波、葱岭五国作为聘礼。但却被人家断然拒绝。

唐王朝原先是想通过乙毗射匮来稳定草原,逐渐由东向西渐渐推进。但素有野心的乙毗射匮可汗,却不愿大唐势力朝西蔓延。

以前只不过是为焉耆的事情小打小闹,突厥人也多以亲属利益为借口。

但‘聘礼’问题,却将乙毗射匮的狼子野心昭然于世。

战争的目的也是为了和平,既然相安无望,那只能用武力解决。

于是,李世民痛下决心,颁诏西征。

在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时代,权力者的任何举动都会引起利益团体的关注和阻挠,甚至是破坏。

阿史那贺鲁,在敬轩的帮助下,经过一番凤凰涅槃般的蜕变,决意归顺大唐,走向光明。

然而,身经战乱变故的贺鲁心里明白,此次进京的道路并不平坦。

带上大军,会引起沿路官军的怀疑甚至是抵抗,只身前往,又怕遭人暗算。更何况,随身还带有给皇上进贡的夜明珠。

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只带十名随从,化妆进关。

敬轩虽然回到了家中,但对贺鲁进京,还是有些不放心,原因是复杂的。

于是,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关内的虎壮飞鸽传书,命他密切关注贺鲁动向。

说起虎壮,还有段闲话。自李世民登基后,大唐的势力如日中天,天下能人志士,以及江湖豪杰纷纷来投。一时间,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虎壮父子,也就被渐渐冷落了下来。

一日,追杀刺客闯进终南山,却在一隅山坳的道观,遇见义父道机子寻找多年的师妹。

两人相见,如同隔世,欣喜之余,道机子当下决定远离红尘,同师妹一起潜心修道。

而让亦徒亦子的虎壮离开朝廷,去投敬轩。说只有跟着敬轩才能平安一生。

敬轩知道虎子生性善良实诚,这些年跟着道机子在江湖走动,也结识了不少的英雄豪杰。就索性让他和一些靠得住的江湖朋友一同,作了唐庄的暗镖。

所谓暗镖,就是暗中保护商队,利用江湖渠道,摸清沿途盗匪底细,用江湖办法铲除病源毒瘤,确保商道畅通,人货安全。虎子是陇西到长安地段的舵主。

虎子接到指令,立刻安排手下分散到各个驼店驿站,打探有关突厥人的消息,但一月过去,却渺无音讯。

就在虎子焦急无措,打算给敦煌传信之际,一个意外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由陇西驼店传来消息说,有个十几人的小商队,一夜间十个伙计全部被杀,老板不知去向。蹊跷的是,骆驼和货物纹丝未动。

但从死者的面相来看,他们虽是汉人打扮,其实全是突厥人。

虎子立刻启动所有暗线摸查,最后锁定,这活是家在陇中的熟人所为。

陇中郊外的聚贤庄,坐落在两山相交的谷口,庄面朝外,庄体伸向山里。

表面上是个以务农为主的富庶大户,但三教九流的人,却来往频繁,显得热闹而又神秘。

庄主不是外人,而是曾经由刘文静派去刺杀过敬轩母亲的飞贼吴征。

吴征是个火爆性子,只因当年犯了人命案,被官府追的紧,才投奔了李世民。

不料,接手的第一桩脏活,便是刺杀好汉的母亲。

虽然事情被虎子放火搅了,但吴征为此却总是闷闷不乐。尽管敬轩丝毫未怪自己,但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人家。

同时,也深感人在豪门中的不自在。于是,时隔不久便悄然离开了军营。

时至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也没人再顾及吴征的案子,于是,便纠集原来手下,落脚陇中山脚,继续干起富家取货,收钱灭口的买卖。

这里,虎子曾在李世民二次攻打薛举时来过,和吴征也是肝胆相照的朋友,还曾留言,若在军中混不下去,就来投奔。

见虎子只身前来,吴征咧开大嘴笑道:“我就知道兄弟迟早要来,听说你也离开了朝廷不知去向,咋这会才想起了哥哥?”

虎子憨笑道:“知道哥哥要大难临头了,弟弟哪能坐视不管。”

吴征微微惊愣:“这话从何说起?我吴征干活一向干净利落,从不留下痕迹,拿不到铁证,谁能把我怎样?”说着,脸上依然露出自负豪放的姿态。

虎子淡淡笑道:“杀了十个,绑了一个,你可知那绑的是谁么?”

吴征猛然一惊,脸色微沉道:“连这事你也知道?该不是官府派你来的吧?”说着,就准备拉哨子。

拉哨子,是贼窝黑点常用的伎俩,就是在主座的暗处有个机关,紧要时暗暗一拉,屋外就有响铃之类的东西,发出报警。

见吴征将手移向了机关,久闯江湖的虎子早已觉察,即可笑着摆手道:“吴兄不用紧张,不瞒哥哥说,我自离开朝廷,就投在雪狼门下做暗镖。”

吴征讪笑,将手不自然地的收回,怅然道:“我原本也想去投奔雪狼兄,干点正当的买卖,但我这帮手下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怕去了给雪狼添乱,就......”

虎子正色道:“那被绑的人是个突厥首领,是雪狼安排去见皇上的,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吴征听说事情重大,急忙起身道:“这我可真的不知,几日前,有个突厥商人来庄。说有个汉人是他仇家,只要杀了随从,绑回那人就给我一笔钱。见来人出手大方,活又简单,就没多想。”

虎子急切道:“那被绑的人现在哪里?”

吴征瞪眼道:“这我哪里知道?人到坡口,就钱货两清各走各的。”

虎子丧气的跺脚道:“这下坏了!人若真没了,可咋给雪狼大侠交代哩。”

见虎子神情沮丧焦急,吴征反而渐渐镇静了下来,若有所思道:“要说是突厥人,这倒让我想起件怪事情。”

虎子顿时提起了精神,吴征接着道:“前几日,有几匹马糟蹋了庄稼,听下人说,山坳里多了几座毡房,好像就是突厥人。”

虎子顿时欣喜道:“今夜咱就探他个究竟!”

风清月明。

山坳里,小溪旁。

三顶毡房静卧在那里,却全然看不出草原的活气。一顶是空的,一顶里面传出女人的轻叫声,而另一顶内却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两条黑影一闪而过,借着微亮的通风口,悄然瞅了一眼,便如春燕剪水般飘向远处。

大树下,吴征微喘稍定,欣慰笑道:“不错,就是他们。都在,那个黑胖子就是被绑来的。”

虎子欣喜道:“谢天谢地,总算对雪狼有个交代。咱天亮前动手,先把人救出再说。”

一股淡淡的烟雾,让毡房里的人,睡得更加的深沉,以至于那个黑胖子让人用马驼回庄,都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