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映风正忙着找他的心上人赵慧儿,郑归音再见这花儿送来当然就不可能按明州城春季风俗认定送花是约她出外踏春的意思。
她要叫丁良来问问,身边的冯虎低声禀告了两句。
“什么?赵慧儿在明州城曾经种花为生?”
她诧异瞅了那花束两眼,然后没有表情地点头,“他这是提醒我,急着要接她回去了?”
丁良在二门外等着,他自然知道那桃花是公子对这郑二娘子动了心思,试探她的意思,他正等得着急,终于看到家丁头目冯虎过来,得了郑二娘子的口信还有回赠的一只藤编花蓝。
拳头大小的藤蓝子里面是一串深蓝色的清新铃兰花。
他兴高彩烈地离开,连忙策马赶着向公子回报。
郑娘子回赠这铃兰花,应该也是有三分情意?
半路上,傅映风勒了马,瞧着丁良送来的这铃兰花却皱了眉。
“这是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意思?”
他确实认为赵慧儿失踪这事是郑大公子干的,与她无关,他也一定会从京城来见这个二妹。
要知道这郑大公子在明州的产业里有一部分是张宰相府挂到他名下的并不方便扯进兄妹争斗里去,郑归音做得很有分寸只去打了个招呼说要查帐,郑锦文却不得不来求和了。
“她没再说别的?”
他骑马从官衙里回来,半路上接了这花蓝,丁良摇了摇头。他沉吟着。
他想着她应该是从外地来明州,没有明白他送桃花的意思,或者又是她深知男人的心思,故意不给个确实的回音,想让他摸不准她的意思。
这是她的女子手段?让他辗转难眠?
他叹气失笑,便作了罢。
但到底心里难熬,在马上吩咐道:
“让人去催一下泉州城来的消息。快一点报过来。”
丁良连忙应了,转了个弯已经看到傅府的飞檐时,他突然又勒马吩咐:
“不回府了,去我的别院。母亲问起就说我在忙差事,过两天再回去。”
春日河水在城中淌过,隔着傅府还有两条街就是他名下的别宅,他下马进门,挥手让随行的家将们散了。
家将们分了一半回傅府一半留在别院里,立时就有几人到了轮休的日子 ,见着公子进了书房,眼下没事就来告假要去城里河边看祭龙王,丁良作主就准了。他也知道公子不回府,他娘桂婆婆马上就会知道,转眼柳家就知道了。
柳空蝉要是来了,公子哪里还有功夫叫家将们侍候?
丁良揣测着,公子这是答应收侍妾的意思了?
否则何必来别宅?
书房廊下花树缤纷,美人婀娜。
柳空蝉摘了帽纱,面带羞涩,素手奉着茶盘来到了书房外。
守在门外的丁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廊尽头的人影,除了他老子娘桂婆婆,还有一位风尘扑扑的青衣中年短须男子。
他认得那人是柳管事,柳空蝉刚刚从京城赶回来的亲爹。
欲言又止后,丁良到底还是轻叩了房门,小心禀告道:
“公子,柳管事回来了。”
“叫他来。”
丁良连忙应了一声,这才推开了门,给柳空蝉使了个眼色。
她感激一笑,捧着茶款款进了房,丁良眼看着她,突然伸手扯住了她的袖角,她诧异回头,因为是从小一起玩大的,用眼神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他盯着她的袖角,想着儿时与她一起在秦侯府里玩耍,他就经常和她手牵手,她也同样牵着他,都不需要如今这样的男女避嫌。
他松开了手,向她点了点头,在她身后关上了房门。
柳空蝉疑惑的双眼就消失在门后,留给他的只有她发髻间的淡香和手中茶香,丁良静静听着里面,书房内同样悄无声音,唯有廊外春光中鸟儿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转头望着廊檐边扬起的嫩绿柳梢儿,暗暗叹了口气。
儿时一起在清远侯府里玩的时候,他也是喜欢过柳空蝉的。
但她要是一心想侍奉公子,他也只能认了。
但……
但公子是为了郑二娘子才来别宅。
他在廊上招来一个家将低声吩咐着,
“去催一下,公子等着听泉州郑家的消息。直接送到这里来。”
公子不回傅府,是因为傅府不方便收这些消息。
他终于想明白了。
拐角处,桂婆波和柳管事在廊道尽头看着,他们没看到丁良拉柳空蝉的衣袖,只看到他招了个家将在廊下吩咐了几句,又早就听到了书房门开门闭的声音,都是一脸欣慰。
两人低声商议选个日子送柳空蝉去傅府,让公子正式收房开脸做姨娘的事。
“桂姐,那赵慧儿娘子可是老侯爷订下来的,蝉儿这样先进门会不会得罪了她……”
“怕什么,这是府里夫人的意思!就是要让公子先收一个房里人。贴心!”
柳管事放心笑了,只迟疑道:
“那公子的意思……”
他还在廊上忐忑不安.书房中的傅映风坐在书桌前,他看着窗前挂着的铃兰花蓝出神,花蓝随风轻晃,他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柳管事进来,随口问了几句京城里的事。
“慧娘子找到了没有?”
“……”
柳空蝉脸色微暗,她知道这赵慧儿是谁,桂婆婆也千叮万嘱了郑二娘子不足为道,但千万不要和慧娘子争闲气。
她定下心默默没有出声,他看到一双素手放了茶在面前,这才觉得不对劲。
他皱眉一抬头 ,就看到了素衣素裙的柳娘子。
暖风吹过,花瓣纷入。
她此时已经去了发冠,摘了宝石钗子,换了粉姜色长裙外套着银条纱背子,这淡雅的颜色配上她这张轻淡如烟的长相,还真是叫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