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分手吧,不做外室(上)
她压根就不信。
他方才扣着逢紫,不就是知道逢紫和一船子丫头婆子被郑大公子送给了赵慧儿?
逢紫是郑锦文的心腹,他只要多盘问几句,赵慧儿和郑家之间的事就会被问得一清二楚。
这可是红儿那丫头不可能知道的。
所以她才不得不回头来见他。
他答应放了逢紫与她私下合谈,那也是因为她让冯虎传了一句话:
“公子日后想要姓傅,还是姓秦?”
他一听就知道,她不能骗。
再让她疑心,她就真会进宫了。
“公子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她直视于他。
“……你要我说什么?“
他皱眉问着,隔着帽纱看不清她的神色,他终是叹气,
“我先父的那封信是真是假我还没有查出来。”
她一听居然还有假信,难免吃惊。
她也不打算把赵慧儿曾经订亲的事说出来,因为傅映风未必没听到风声。
“你非要娶赵慧儿不可?”
“并不是!”
他答得斩钉截铁。
然而她等了半会,毕竟没听到她想听到的话,傅映风看着她,伸手把披风为她系好,打上了结,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说着,
“现在开船。沿河进富春江,转进江边一处小镇有我的别庄。那里风景极好你一定会喜欢。我母亲和外祖都不知道那处。我送你去那里住上三年可好?”
她没看他,只凝视着他修手手指间为她打的死结,听着他沉沉说着,
“我知道让你这样跟着我委屈你。我绝不踏进那庄子一步。等我把父亲的灵位迎回,恢复秦姓后我必定娶你为妻的。你现在跟我走可好?”
“……”
她失望至极。
她心中冷了,便不再多说,只问道:
“订亲信要是真的呢?”
“怎么会是真的?我——”
他实在又不能说清,免得传到张宰相府里去。
她大哥可是郑大公子。
他只能哄着她,做些以往从不做的傻事比如指天发誓说他心里只有她。
偏偏她不信这些。
傅映风既然不打算现在向她正式求亲,她对他便渐渐彻底断了念想。
她微抿唇,不出声了。
他端详着她的脸色,察觉不好,但心中主意已定。
不论是进宫或是嫁进张宰相府,那都是郑大公子的盘算,必定不会是她一个小女子的主意。他替她拿主意就行了。
“去我的船上,我早准备了和你一起踏春的。有你喜欢的东西。”
他牵她,要带她去他的船上看新鲜玩意,她知道他在骗她。
但这却正中她的下怀。
她正想去他的船上。
冯虎在码头上看着船,船尾人影摇晃,他瞧到船尾上,她跟着傅映风换了船。
他沉住气,没有动。
附近几个傅家的家将,似乎也在盯着他。
冯虎想着她来时叮嘱的话:
“他是公侯公子,我是小民百姓,能什么结果?更何况我们家还是见不得光的私商。像个纪家那样的户部侍郎勾结水师副将,就能抄了我们家,要了我们全家的命。”
“冯虎你放心,我明白,我不应该和他吵,管他三妻四妾在外面有什么相好知己。我说几句软话哄哄他。就这样了结,以后我和他不再见了。”
她心里主意早定了。
然而她一登船,扑目而入的是船中满满铃兰花的花球。
她呆了一呆。
“喜欢吗?”
他试探着悄悄从身后抱住了她,她没有出声。
眼前在浅蓝铃兰花之间还有绢花,绢花是雪白的绢子扎成的钟锤花。
那是北方冬天的花。
北方的燕京城,春光下城门郊外,她曾经生长过的村落里盛开的就是这样的花。
“你喜欢这花,可惜眼下没有。以后我送你一院子。就和你在泉州城画的那些一样。”:
他低声哄着她。
她在郑家,也有闺师来教她琴棋书画,她独自画出来的画作,都是这样。
夕阳下的燕京城门,近郊的村落。
人来人往的村口,树前的钟棰树下是一座铁匠铺子。铺子后面就是她的家。
她和姐姐的房间窗外,有摇曳的修竹,有盛开的花树。
盛开的花朵上染着夕阳的血色。
他应该刚从去泉州查出她的喜好,知道她在郑府小院里移种过这类花,眼下就匆忙叫了人用雪绢扎出了花形,插在了铃兰花的浅蓝花球中。
千朵万朵盛开了满船。
她没有推开他,把头倚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大喜,拉着她转身,抱她入怀,柔声在她耳边说着,
“别再提什么进宫的傻话。叫我生气,我们好好地不要吵行吗……”
她因为这一句而清醒过来。
他的盘算她能猜到,同样,她早有她的计划。
她在他怀中,双眼一扫把船上看清了。
傅家船的中舱与后舱里,桌几屏障,雅致玲珑,屏风后除了公子哥出行时带着的衣架、衣箱,果然只有一个女子用的小小的旧衣箱。
上船时她就看过了。
这时她再仔细看了一圈。
他的船确实是没有为了接赵慧儿回来刻意准备过。
半点也没有。
她心里沉重。
傅映风难道是已经怀疑赵慧儿了?要知道,他要娶宗女却不是非要娶赵慧儿不可。
她不能让他坏了她的计划。
她吸深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他。
他疑惑时,她正色看他。
“傅公子,你我身份有别,但我不会去你的庄子里做你的外室。三年前在泉州没有,现在在明州也不会。”
“你——!”
他这时就惊觉,连忙解释,
“并不是,我并不是让你做外室的意思。我难道会信外面的流言。我不为别的。只担心你不信我,为了和我生气去另外订亲。还有那赵若愚必定是要娶钱家娘子。你别去理会他。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冷静下来,盯着她,
“你不愿意去就直说,我再想别的办法。别用这个理由背着我打别的主意。我是想好好对你,但你别再惹我。你知道我脾气不大好。”
“……”
她这时就明白。他就算没有在京城里强抢民妇,但谣言满天飞也是和她一样未必没有几分真。
他在京城里无父母管教,外祖父又溺爱,为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算几年前为了洗刷父亲投敌的恶名去边城杀敌报国,去年知道父亲并没有投敌开始洗心革面做好人。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跋扈的公侯子弟,外戚公子。
前几日在货栈内室初见时,她就知道他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