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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我做驸马,我已经在想法子了。你再和我闹什么要做太和宫选女第一,我真把你捉起来关在庄子里你信不信?”
“不信。”
她忍不住笑了。他只能哑然。她笑嘻嘻:“我们家对我挺好的。我的亲事我只要撒撒娇胡说几句好话,爹爹就听我的。我不是被虐待的养女。你放心。”
他没法子板脸,不禁就含笑,她是明白他当初要带她去富春县庄子里藏起来的用意。
他还要玩笑再说,什么不是养女也得担心是童养媳,你们家三郎还没有成亲呢。但这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家气量小,她又得怀疑他看不起郑家。
郑娘子这小心眼,他能理解。他父亲出事接着母亲改嫁时他那心眼同样小,别人一个眼色没给好,他就暴跳如雷,挽袖子开打怀疑人家是看不起他。
恰好,帐子外面夏逊走了过来,他索性转身看夏逊有什么事来和他商量,没料到这小子压根没理他,拱手向范宰相禀告道:“相公,宫里差了人来问这事。”说着,无奈看了里面的林御医和郑归音一眼,“现在正在点数。二百名一人也不能少。”
你闹脱了吧?傅映风鄙视地看着夏逊。看你再敢乱献殷勤。
郑归音大方笑道:“我去大殿是没关系的。只是——”她看了看林御医。林御医更不在乎早就起身道:“都到了这里了。不用担心连累贵人。我还着急什么呢?大不了就说我是混进来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谁不知道你会巴结太上皇啊?不仅是郑归音,傅映风和夏逊都在腹诽着,傅九还悄悄和她说:“只让他看诊是好的。他医术确实高明。但平常不要理会这人。”
|“嗯。我也听说他在京城里的时候养名伎做外室,还把外室送给太上皇。”她也叮嘱着傅九,“你不要和他来往。不是好人。”又瞧瞧夏逊在前面引路冷淡保持距离的样子,咋舌道:“到底就是夏国舅府的人。”
她和傅映风还要和林御医说几句客气话应酬一番,连范相公也和林御医平辈相交地说话,但夏逊直接没理会这太上皇跟前的红人。
“夏家的家风如此。”他也笑了。她早就听说过,夏国舅当初从乡下到京城第一回进宫见夏皇后,就被劝着休妻另娶,他能和亲姐道:“吾家是贫家小户,如今有娘娘这样的贵人正位中宫。已经是天大的福气。没有因为这福气就休弃贫穷时的妻室的道理。娘娘叫臣休了妻子另娶高门,这事恕臣不能从命。”
官家不喜夏皇后,却最爱重夏国舅不是没有道理。要论贫家,官家当初的亲爹也是和夏家一样只有祖上恩荫虚职穷得不行的官宦人家呢,姓赵又怎么样?
“夏皇后,也是心疼弟弟呢。”她先是坚决批评了夏皇后的势利眼,接着又叹出声。傅九不禁侧目,这娘子这话风不对哇?难不成又想起泉州那位和她不对付的邓裹儿?
你这样厉害,难怪郑老爷盼着你赶紧和赵若愚成亲。傅九私下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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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的运河河道里,赵若愚在船头远眺快要看到京城楼门的飞檐了。他的船接了父亲一家子进京城,连罗姨娘和小庶弟也接上船。反倒只把父亲赵从俊留在了九江府。
“母亲请歇息。一切有孩儿。孩子的亲事母亲不用担心。郑家娘子进宫亦有人照顾。母亲不是还说起了旧时的姐妹——那位乌伯母也能保着她出宫了。”他从生母于夫人的房里退出来,倒是精粹一振,一直等着的门客周令平迎上低声道:
“大公子放心。那位乌内人与令堂这几年时有书信。交情颇好。必定是能保着郑娘子。”
赵若愚本没料到母亲在宫里还有旧人,听了他的提醒才细细问了于夫人,知道是当年在庆隆伯府里的旧情谊。于夫人被送给了他父亲赵从俊,那位乌内人却是被送给了建国公也就是如今的官家。后来跟着郭皇后如今也是殿中省里老资历的女官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他心中一定,和周令平一起走向前舱去议事。
“世兄,依学生看,有东主在九江未尝不好。也是世兄多了一条退路。”赵从俊的门客周令平一路随行,这时向赵若愚进言着。
“周兄请唤我表字晦文吧。确实,九江一带茶商聚集。父亲那里是一条极好的进路。”
见得赵若愚有亲近之意,周令平大喜放心,赵若愚笑着拱手道:“周兄有功名在身又精于衙门庶务,家母在九江也多承照顾。以后还请不吝赐教。”
周令平年过四十,乡试过后没有再考中就出来做幕客,将来依靠主家谋个低品实职吏员的出路,也就是郑锦文投进张宰相府里后来被张相公举荐出仕一样。他听得赵若愚这样说心里再次放心,觉得这位大公子不是个书呆子是个明白人。
这些年他确实并没有把于夫人当正妻敬着。但于夫人失宠时他同样没有逢高踩低,一般地让妻室去请安陪着说些家常话,把罗氏与于氏当做两头大的平妻来看待。赵若愚知道这就已经是不易了。
周令平想着于夫人昨天暗中召了他妻室金氏,送给她的衣料和首饰,盘算着要开口劝说“大公子,公子如今第一要紧的事就是和郑家联姻!乌内人那边宁可不用。”迟疑着,他还是直说了,“不单是为了公子的前程。还有家中令堂与罗姨娘之间的事。公子不宜插手。否则于公子的声望有防碍。还是娶个正妻进来为公子在内宅长辈们面前周旋才妥当。”
因为罗姨娘的一子一女都死在了泉州城。赵若愚残害庶弟庶妹的旧事实在太难听了。
“……弟妹是我没有照顾好。”赵若愚的心中沉重,这名声如附骨之蛆,无论他如何努力向上,总是甩不掉。时刻要防备着。
“唯有泉州的宗亲们是知我。还有郑家——”
他心知,郑二娘子才能了解他。
想起郑归音,他不禁一笑。她对付起外面传她是外室、爱妾的流言,可说是老练。她在报恩寺攒局时,得了空不时与他慎重交流着经验,比如女儿家报参选,男人家考进士,这就是最可靠的两个洗刷清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