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俊大笑着,他本就知道赵若痴太小不是赵若愚的对手,只能一脸忧伤埋怨着:“最近我们家送礼,寿安伯府那边都不太收。尤其那王六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微微地笑,只当不知道这是在讥讽她。王六吃得太饱根本看不上小钱。因为她送得太多:“不如此,任大人也不知道我们郑家和赵若愚赵公子结亲的诚心了。”
她说得冠冕堂皇,只有夏逊知道她一定是觉得亏惨了。
殿内窗边,丁良绕过去偷听到了这一句终于明白她撒钱笼络王六一家子居然还有这样的用意,连忙回头去前殿门去和公子报信——郑娘子和赵公子在说亲!
他都知道是假的,但听着就是让人替公子委屈。
九公子不就是被逼着做驸马,但这也不是九公子自己愿意的哇!是傅府里的淑妃娘娘的后位需要长公主帮衬呢。郑娘子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丁良替九公子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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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娘子觉得忍一忍不妨事,奈何她太能干,家里的事情也很多,她忙着很帮着张娘娘做皇后呢。顾不上傅九做不做驸马。
“我参选是要得一个宫里的好评话,你也知道我在外头的风声不太好。我也犯不着充贤良。”她微微笑着还在和任俊你来我往,“倒是你们家亏空太多根本填不上了吧?”
“喔。原来赵若愚买茶园子和茶馆是为了填亏空,不是先养着外室?”任俊眨着天真的眼睛,“妹妹真是贤良大度。半点不用装。”
她完全不动气,和这样的商人子弟争嘴就是不要脸一个决窍,她笑道:“既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那还有什么好提的?他自然是为了九江那边他父亲的亏空。不过三个茶园子也是小事。但你们家——”
她和任俊对视心照不宣,任家的亏空可不会这样容易就能填上去,但填不完就会连累到九江茶场监当官兼巡险司勾当大使赵从俊,这事少不了官商勾结。
“依我看+——你们家不卖股不可能了。我们家这样的实在买主。你眼下恐怕再找不到。”
她摆明了来意,就是来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其实她心里在骂:若非不想让你们被卢家全吞了才不干这事。亏空谁知道多少?她们家在茶场上一分钱没赚居然要被任家连累掏钱!
至于郑家终于得到进榷场做茶叶做生意的机会,她暂时当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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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良去找傅映风,迟疑着还不知道要怎么禀告,没料着他这时正和找来的尉迟家大公子低声商议,斜他道:“你来晚了。”
“怎么晚了?任俊不是和你有交情。你叫他来——”尉迟大公子刚刚混进寺来,腆着脸催促着,“今天这个事你得帮我们,任家现在闭门谢客一看就是听到了风声知道出了事,我都进不了门!”
“……这事你不要插手了。让郑家去任家茶叶生意上参两股。”他断然说着。
“什么?!”尉迟公子几乎没跳起来,“凭什么让泉州的海商插手到江北榷场的生意里来!”
“因为要开海了。”他没好气地丢一句。尉迟公子判断出他不是在说笑,喜出望外飞快改变了表情:“没错,让郑家来一起做生意也好。我也想去泉州那边看看弄几条海船,郑锦文一直不松口你帮我说一说?”又恍然着,“郑家娘子答应做你的妾了?既然是自家人就好说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哪门子妾啊?”她没好气地问着,丁良转头一看吓了跳悄悄要溜开,郑二娘子分明是发现了他偷听跟着过来的。郑二娘子瞪了他一眼,他赶紧站住,还死命向郑娘子摇头,表示他还没来得及向九公子告密。
郑二娘子哼了哼。
傅九瞟瞟心腹,心里有数,总之他不好去问郑二娘子的亲事,因为人家一句话就顶回来比如傅驸马管好自己吧如此这般,他不是早吃过这样的话了?
郑归音是绝不会老实在家里等着,盼着他来提亲的。
“原来是傅大人,我家里人还说有阵子和傅大人不见了——”她正装着原来傅九你也在这里的样子,客气地施礼,丁良一看她假成这样,也明白他什么话也不要向九公子说了。
尉迟大公子皱眉瞟她:“这谁?”他一脸哪家的姑娘随便在男人说大事的时候插嘴。家里的大人也不教教。
“小女姓郑。”她谦逊着再一次敛袖施礼,“排行二。如今不是傅大人的妾,而是傅大人把名字刷下去我找了门路又填回去的德寿宫选女。”
“……是本人?”他哑然后,迅速用眼神向哭笑不得的傅映风求证,在他无奈点头后,尉迟大公子双眼大亮:“哟,郑二娘子——”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海船上堆积如山的宝货,他挤开傅映风大步上前,长身施礼:“在下有礼了!早就听令兄提起过,府中有二娘子秀外慧中是泉州城鼎鼎大名的才女。”
“……”看到尉迟公子和任公子们说变脸就变脸的能耐,她觉得要学的还有很多。另一面廊后,任俊丢了李子花枝悄悄拉着夏逊道:“你那位小姑子真的和赵若愚在说亲?不是说她要做傅九的妾?”
夏逊岂是容易被套话的,反问一句:“你们家看中了赵若诚做女婿?”
“是真看中了!”说到这个,任俊就可惜得很,“是个好孩子!我亲自见过——!”
“比赵若愚强?也能乡试第一,府试第一,京城礼部试又是第一。殿试的时候弃考上书名动京城?”他冷静地加了一句,摆明了他和郑娘子是一伙的,“而且他还姓赵。弃考了也不愁没功名。弃考前还和郑家联姻这辈子不做高官还能长保富贵。这就是绝不是书呆子!”
“……”他闭嘴,叹了口气。
“赵若愚不会害死那孩子吧?”任俊很可惜地小声,夏逊瞪了他一眼:“少传些谣言!”
郑归音正把这一句听在耳中,暗暗摇头,赵若愚害死庶弟庶妹的事,那怕泉州宗亲都说不是真的,那怕平城郡王才是罪魁祸首,那怕他如此出色考了进士——这事万一他亲爹赵从俊咬死了他就完了。赵若愚是一定要尽孝为赵从俊把九江茶场烂帐填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