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我打从要得这个差使。我就知道了。”她笑着梳妆,想了想又赶紧写了一封短信去给了傅九。
“这又是什么?”他得了信,有着恼意的心就平息了,嘴里瞪着丁良,“不能叫人看到。明白了?”
“小的明白呢。”丁良还觉得郑娘子真冒失,这一天两封信过来。上一封看着是商量正事落到别人手里也算了。眼下这一封总应该是情诗了吧?万一在路上掉了叫看到怎么办?
傅九可不会责怪郑归音冒失写了情诗,打开了一看却是意外,不过是一副画,
画中一只小黄鸟,旁边画一个黄色金笼子。
丁良悄悄地瞟到顿时觉得没劲透了,郑娘子真是没才情不会写情诗。上款下款都没有。只有商家女做帐做多了这样鬼鬼祟祟,精明算计得不行了!但傅九却是仰面大笑,又催丁良去:“去订西湖的傀儡戏吧。郑娘子心情不好呢——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到郑府上说一声。内库官的事本来就不易。何必放在心上。”
郑归音在家里得了这个消息,欢欢喜喜,觉得事事不顺利的沮丧之情一扫而空。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姑娘的画是这个意思?”
“对。你真聪明。”她心情好,甜滋滋地夸逢紫。逢紫笑着还疑惑,她看明白了那一鸟一笼的意思,是欧洲文忠公的名诗《画眉鸟》,却不明白傅公子怎么就知道姑娘为了内库官的事情不顺利心里难过了?
“欧洲文忠公被贬出京城,仕途受挫才写的这首诗呢。”她一脸感同身受地幽幽叹息,“天生我材——但没有知己!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我还不如飞进林间做一只自在的小鸟!”她慷慨激昂,“傅九他也被贬过,被冷落过——他一听就明白我的难过了!”
“……”所以他晚上安排傀儡戏?看看戏就开心了?姑娘你和傅公子真是天生一对。逢紫无语地想。郑二娘子心情好了主意就多:“对了。叫人去约苏府的娘子。要不要一起去河房。”
不一会儿苏府回了消息:“家里公子和娘子都进宫见娘娘去了。走的时候就说好了,他们回来必定是要路过郑府的。”
她听了这消息失笑了,向逢紫摊手:“看吧。苏家可比我们家还要明白。他们要和我们真一条心,这事就还有机会呢。”
又愁着,“苏幕绿太讨厌,她召家人进宫这事闹得这样大。傅九还是会生气。”
运河水从宰相府前流过,流出了四城水门。水门运河上尽是驶出城去看佛灯过中元节的大船和小船。
苏家的船和郑家的船今日又是同路来了河房。
“你确定你能得这差使?”苏幕白隔窗再次确认,她不太明白郑归音的打算,“我妹妹在宫里做四品美人,这就能帮你去太和宫做内库官?”
岂此如此?她笑语看她道:“内库官这种差使可不是身分高或是会理帐就能办好的。否则汪太监怎么就死了?张夫人怎么就只干半年出宫?程青云——他出使北国路过榷场时,听说本来身上还有一道旨让他做榷场监当官的。怎么就成了谋逆了?”
苏幕白听得神情发白。
“你放心。我央了宫里不少人帮我。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她淡淡笑着,手指间的扇柄转动,苏幕白看到了扇面翻转时她幽黑乌亮的双眸,听她轻语,“我也让宫里的人知道。我们明州、泉州、广州三大海港上万私商的本事。我们赚钱也是血汗里来的。没的白交给朝廷听不到一声夸还要说我们是违禁出海。”
“……”苏幕白觉得这样危险和朝廷别苗头的事最好不要把她拉上。
“我知道,你都快成亲了——你快要是冒家的娘子了。”她嘻嘻笑着,又愁,“倒是我。这事办不好。我哪里还敢指望全家平平安安,指望成亲的?恐怕要在家里做老姑娘了。”
苏幕白眼睛睁圆,她这是在吓唬她吧?故意的吧?
“哟,这河房今日又装扮过了。到底是京城风流。和我们泉州城不一样。”
她打量着大河房,借来了两处河房只要提前拆去了两楼间隔板,就很容易就合成了一座大河房。如眼前这般。
她在窗内仰首看去,同样相通的二楼露台上可见得曲折有五十步的花架藤缠,娘子们就算是走出看河,也看不清面目。是两府里为女眷游玩早有的布置。
自有丫头们在奇花异石间安排看景的几椅,挂起串串彩灯玲珑。
她笑着和苏幕白隔窗说话:“成亲的日子可订了?秋祭之后吧,你们家的娘娘在宫里时常惦记你呢。”
对视之间,彼此都知道苏幕绿和她苏幕白根本没这样的姐妹情深,而把讨厌的庶妹称呼为娘娘,苏幕白还不太习惯,但她觉得很容易就能习惯:“我这番进宫,娘娘也是这样般问我的。真是天恩。”
“傅九——”任俊追着傅九,从船上追到了河房里,他拉着傅九到了花几边,以扇掩嘴瞧着他的脸色问,“郑家的娘子你不打算纳妾了。”
“怎么了?”他没料到这小子问这个,总算耐心问了一句。
“那你也太偏心苏家。怎么就这样帮他们家?苏美人都召了两次宫眷了!”
“……”他没耐心听了,扭头就走。任俊死拉着他:“我听说苏家的娘子晋封美人。她家大公子还有推恩,他们家要复起了?你安排苏家去了榷场里当差——你真的要去宣州城?”他一脸的不相信,丢着眼色指向了窗外刚刚停泊的郑家船,
“你要是去宣州。这美妾就进宫了。”
“……”什么榷场,根本不关他的事!是郑家在蹿上跳下想和苏家联手教训你们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