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榷场里。各军都在做生意。驻扎江北的就更方便。”他笑得亦是无奈,“不过,朝廷在查各军的帐目。防着生意做大了就是通敌了。应该以后是越来越不许做。”
“殿中省也在查帐目。”她托着腮,“我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你知道就好。你手上没过钱,所以你才是第一个开刀叫宫里人都知道上面说翻脸就翻脸,绝不循私。你扣宫牌子总有个理由?”
“说宫牌子旧了。”她忍着泪水,“我从没听过这规矩。宫规里没有的。”
“……”他听在耳中便有了疑心,但她萎靡不振地趴在了窗口含着泪,“我以后不能随时进宫见张娘娘了。”
张淑真是你什么人,天天见她有什么意思?有这功夫多去城外,去斋宫工地上见我不成?他腹诽着,到底不忍心再问,反而笑哄着,“张娘娘不出声就是保着你了。殿中省查帐是她在主持。”
“……我听说宠臣才拿出来开刀。”
“……你要这样想也没错。”他笑着,骑马陪着送她回了郑宅。郑锦文这几天比妹子更忙,许是听到了宫里的风声,居然也守在府门前接了她。郑大公子还在打量她的神色,她兴兴头提着食盒子进去,叫丫头在水轩里摆桌子,独自一人吃粟子冰完全没过要分给别人。
“你知道兄友妹恭吗?大家的千金娘子吃独食这是什么规矩!”
“你连点果子冰也要和我抢?”兄妹对吵了几句,郑锦文放了她一马,出了水轩在廊边和傅九说些闲话:
“我方才和张娘娘递了消息,想请娘娘谋划,让我得以晋见官家。娘娘已是应了。”
“……若是如此,自然是好。”他听出郑锦文的言下之意,扣她宫牌子的不是张娘娘。他回头看着她独坐小桌子一个人吃冰,隔窗柔声笑道:
“若是喜欢,我明天再叫丁良送一份。”
“哦。吕妈妈亲手做的是不是?”她一嘴的粟子冰,连忙对着格窗点头,他笑着回去了。
一路上他皱眉不语,月色拉长了他勒马缓行的身影。丁良等家将都不敢出声。回府时,他还刚下马就有范夫人跟前尤婆子过来,他不用尤婆子提就笑道:
“和母亲说。有我在的呢。这事不是淑妃。我心里有数会和郑娘子提的。”
尤婆子得了回话,连忙去和范夫人回禀。范夫人安排小儿子小女儿睡下,叹道:“郑娘子误会不误会倒是小事。只是他自家不要为了郑娘子受委屈而错怪他大姐姐就好了。”
“夫人,不要太多心了。”
“哪能不多想想。”范夫人叹着,立在檐下看夜空中多变的明月,“这两日,他托了吕妈妈做吃食,就为这事还去搜罗了不少瓷品送给吕妈妈,以往他干过这样的事?还不是为了那个郑娘子?”
尤婆子也不敢打包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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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赵慧儿以前在明州城和一个蕃客订过亲?”长公主在清风阁里听到这样的消息,震怒之后生起了绝大的疑心,
“这是郑家指使的?”
“是,公主。”小潘氏把她这次休假回家听来的谣言细细说了,“殿下想想。赵慧儿是宗女,郑家不是商女!但她为公主试药的事没有郑家谋划哪里能成?她早就订过亲,却争着和公主抢驸马,这不是有人指使又是什么?”潘玉令言之凿凿,便是大潘氏在一边听着也不愿意冒然反驳。
“那郑家为了什么?竟敢把赵氏宗女操于手中?”长公主自然要深思追问,大潘同样劝道:“赵慧儿为公主试药,就是有功。这事不需要再传。”
小潘见不能扳倒赵慧儿,倒也能忍一时,冷笑道:
“公主,这不是明摆着,赵慧儿被那郑娘子利用了?她捧出赵慧儿来抢驸马就是为了离间公主与淑妃之间的关系。免得淑妃做了皇后——!”
“你还不慎言——!”大潘立时喝断。
长公主沉默了许久:“这是张昭仪的指使?”
“未必呢。”小潘反倒提了这一句,大潘便也不再阻止,长公主皱眉看她,小潘低声道:“公主想想,郑家女要做选女,前阵子在飞红苑不是还压了谢苏芒一头。她难道真是为了张娘娘?不是为了她自己?”
长公主的神色立时冷了。
“你是说,她要进宫侍奉大哥,争为嫔妃?”
“正是,公主想想。那不就是太上皇身边死了的大刘贵妃一样?那也是商女出身!如今太上皇身边有了苏美人,官家身边却都是良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