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娘子听着这消息,半晌不出声:“潘国公府是涉了纪侍郎通敌案。我是知道。但小潘未必知道你们傅大人的手段?”
最紧小潘内人是个美人。她那脸色不好看,只不好说傅九万一见色起意红杏出墙怎么办?丁良早明白了连忙陪笑:“不瞒郑娘子,我们公子早就和小的说过,小潘女官一心只爱公主呢。天下男人在她眼里都是臭的。”
她听着发呆,也不好追问显得自家没见识,丁良却觉得泉州那地方什么破事儿没有否则也养不出郑娘子这样的人不是?郑娘子一定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他道:“再者,小潘内人她那性子,是对越熟悉亲近的人越厉害,公子倒不是怕得罪她,只是懒得纠缠,他命我来了娘子这里后就去城里给潘国公府报信,让国公来接孙女儿呢。这事到底不好听。”
“……那你快去罢。”她听了最后两句,赶紧就催他去了。既然要请人家国公府里来接人,好歹她等上一个时辰就有消息了。丁良前脚才走,她后脚就让冯虎差人去斋宫工地看着,看看潘国公府的马车什么时候来。若是一个时辰不来,她就亲自去了。
冯虎见怪不怪,点头应了去安排人。她这时就瞥见徐迟的身影,这小宦官十七八岁的清俊模样,眉尖漆黑,眸似点漆唇若涂丹,他口舌应对更不要说当然是极妥贴的。连嫣浓这暴炭性子丫头和他站在一处说话,都柔和了三分,她脸上嫣红正吃吃地笑。
“嫣浓——”她只怕这丫头被徐迟骗了,赶紧唤了一声,“徐班头有事?”
“郑娘子。”徐迟进来使个眼色,她疑惑着让丫头守在门外,他这才上前三步,手搭在了榻扶手边上向她低语了几句:“傅大人那边,来了宫里的内人。听说是公主身边的小潘女官。我想着这于张娘娘的事有益,正要来和娘子商量怎么设个美人局——”
“……这人好快的消息。”她心里如此说,更明白若是没有人手是绝不可能得到消息,她盯着他,盯得他俊脸上渐渐变色,徐班头苦笑:“这美人局里的美人指的是小潘内人,可不敢冒犯郑娘子。不知我哪句话说错?娘子怪罪,还请直言责怪。我自然赔罪。”
“……我只觉得我小看徐班头了。我记得就三天前,徐班头可是和我一样不知道外面消息的。如今果然不同了。”
如今宫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但有心人要是知道内侍省要裁搞又看好徐迟前程,必定会结好徐迟。“有眼光看出徐班头惊才绝艳的人不只我一个。”她笑着,不是他如令渐渐水涨船高,绝没有人手能盯着傅九那边,
“娘子这是哪里话,小人没见识,但六岁进宫在画院侍候,见过才子既多但要论惊才绝艳却只有娘子的兄长郑大人配上得这四个字。我只是为了傅大人与我有些误会。所以不得忆才打听着消息。如果他再来这边,我才好避开。”他连忙笑着拱手,不知真假地谦逊一番后,“但若是说宫里的消息灵通我倒确实不差,我这人好说话,认得的人多。公主在清风阁隔帘看花与小潘内人的事,郑娘子想听听?”
隔帘花影?她的眼神不变,双下里视线交锋,他唇角勾笑,用沉默暗示了她的猜测没错。宫里已经有人不断向他示好了。单是斋宫工地上的太监宦官里就有耳目。
“公主爱小潘……”她微笑着,“徐大人是这个意思?宫中寂寞,太上皇和太后出居德寿宫。公主对小潘内人另眼相看也是常情——想来宫中内人们也有如此隔帘看花的人物?”
“正是如此意思。所以小人想若是让小潘受污在了傅大人的营帐内。”徐迟大量说到这里,她就皱眉,这宦官方才提起公主与小潘的隔帘看花之情,不过是试探好,但竟然和她说到这样下作的事难道不知道她也是未出嫁的女子?
“小的想,这倒是一个是极好的美人局。”
“……徐班头……”她冷下了脸,“这是违律的事。”
“御药院里的马太监突然到太后宫里告密,说是潘家献了毒茶汤谋害公主,禀告给了太后和太上皇。如今小潘出事。这难道不是郑娘子指使?”徐迟终于揭破,她听得一怔。
他狭窄的单眼皮下一双眸子如狼似虎,森森如牙,抚掌笑道:“好!郑娘子有这样的妙计,不枉张娘娘爱重于你。既然如此,何不利用此事设一个隔帘美人局,只要那小潘被污在斋宫失了清白之身,足以挑拨公主与傅大人的关系。让公主直接倒向张娘娘。否则淑妃万一生了皇子再设法就难了。”
“徐班头与傅大人有仇?”她终于听明白了,似笑非笑。
“外戚裙带下的无能子弟,不过教训他一回罢了。”徐迟森冷笑着,“最要紧是咱们都对张娘娘忠心,不好让公主或是别的人什么样左右逢源。”
说到最后,眼睛已是盯着她,“郑娘子觉得美人局如何?还得请郑娘子出马才好……”
“我?我有什么用?”她笑意盈盈。心里却是震惊,难怪今日来的路上,傅九和她道:“你只知道他做生意弄钱有一手,还不知道他狠毒之处呢。我天天去你哪里,不就是想护着你。免得叫他缠上。”
“他?也能如此?”她那时在马车上是完全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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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迟扶在了榻扶上的手素白,如今缓缓举起竟然抚到她的脸上,唇角带笑:“傅大人迷于郑娘子的美色,他三番两次来不过是想得手一回。郑娘子这样聪明一直拖着调着他,我是能看出来的。我若是有郑娘子这样一张脸,少不得也要这样用一用。如今……”他伸手到了她的发髻上手了她的一支钗子,“有郑娘子,就能让傅大人甘心入局。”
“哦?”
“郑娘子是郑大人的妹妹,难免害羞。但想想郑家,想想对张娘娘忠心是第一要紧的……”
“哦?”她纹丝不动,心想着真真小看了这狠毒的小太监,也真真高看了他。
翅膀还没有长硬就敢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