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她自不会承认,也知道不仅是钱财的事,“你怎么不说皇子们有私房?贵国丈府其他国舅们有私房也在江北?”
“我哪里敢去问——?就当成不知道罢!”
他倒是不否认,眼角微挑示意,“我只管我们俩的事。”
她面红微红,他吊而啷当,手指碰了碰她的下巴赅儿,笑了起来,哄着她,“这些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家在楚州榷场里没本钱。但这赵慧儿倒是有几分机灵——”他早见过赵慧儿的美貌,心痒笑了,“要不要我帮你?”
“你看中她了——?”小潘却睨眼冷笑。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又在胡说什么?我哪里会在你面前耍这样的花巧?倒是你——你和傅九那天在工地军帐里,你们怎么样了你没说实话是不是?”他追了几步,在廊下宫道边一把扯着,她恼了:“少拉拉扯扯的。再叫人抓到我们——”
“谁敢?抓到又怎么样?我们成亲不好了?”
正低语间,远处有赵慧儿跟过来,看到这一男一女凑头在说话。她是发现小潘又监视她才跟了过来,见得如此倒不意外,只暗啐着:
难怪方才这宫道无人,恐怕是人人都转开了。
小潘和吴襄,上回在灵山寺里私会被抓到,什么事都没有各复其职,还编出事由说是长公主殿上女官和陛下的御卫有一些宫务交接,并不是私会。如今谁还多这个闲事?避开才好。
她转身匆匆行了几步,离得远时才缓了缓,沉思看到径边落花秋叶,暗想着:
小潘有吴襄这太后侄孙做靠山,将来不是正妻也是有诰命的妾,难怪在宫里人人另眼相看。
郑娘子若是做了公主府的女官,傅九做了长公主的驸马。日后她在潘国公府才算是不单不孤,和郑娘子联手倒不怕这小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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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郑娘子想得个尚宝司的履历,半点不是想真想做公主府的女官。
“但本宫可以推荐她,只要她修书一封到楚州,点醒点醒赵若愚。”
赵佳惠从卢内人嘴里听到消息后,就直接打发了大潘女官来城外祭坛,一是来点醒郑二娘子,二来,见傅映风,替长公主向傅大人转述此意,“你和傅九说,韩尚功是从五品女官,亦有郡夫人的封爵。在宫职迁职时自然在郑氏之前。那郑氏若不是跟着本宫,找不回她的脸面。不论是参选还是退选,本宫皆可以助她——更何况,这是陛下的口谕。”
什么陛下的口谕!?陛下这时节在丽正门斋殿里淋浴斋戒呢,连张娘娘都见不到。绝不可能还记得她郑二娘子。
这还不是长公主去求的?
傅映风这般想着,深知郑二娘子离着天资国色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陛下一段日子不见说不定又不见记得她了。郑归音同样有自知之明,亦是如此嘀咕:
这不就是长公主去开口求陛下,不知拿什么借口故意扣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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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慧儿亦是如此认为。长公主正是有她赵慧儿的脸面,才能在陛下今日斋戒出了大庆殿后,悄然入帐幕上奏:
“大哥,这一回赵若愚擒拿逃人又带回书信,可谓是立得军功,除了傅大人定策,诸位大人协力。亦有郑娘子的功劳。范学士、傅大人、郑大人、赵大人、许大人皆有封赏。陛下独忘记女儿家一心为国不成?”
又劝,
“张娘娘主持宫务辛劳多时,平常并不对郑家另眼相看,大哥也需想想娘娘。臣妹想,让郑娘子随我参加祭礼如何——?”
“八妹心胸不输男儿。”官家听得一笑。想起了洪老档在他跟前隐约说过,风传伴当女官郑娘子被赶出了仪仗队,哭着回英雪殿也没得个结果。就准了她。
这消息宫中也是在暗暗传开。
赵慧儿这一年来,诸事不顺,唯独此时春风得意。她万没料到这二娘子主意变得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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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费了我在宫里安排赵慧儿!”
郑二娘子很是肉疼,“就求了一个公主府女官。”暗暗在心里叨叨,“实在划不来。我还以为长公主不至于这样沉不住气。”
没料到谢平生把秦侯府的案子一压,长公主就恼了要对付傅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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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算不及天算,郑娘子又一次体会到了。
她的车刚停下,她出车抬头看天,一脸痛不欲生。
“怎么下雨了——?”
傅九这时却不急了。江南秋日,天色转暗,山脚渐渐有了些细雨,连老押班也仰头看看天,拱手道:“这一回祭礼,娘娘们恐怕不用出宫了。”
耶律大器差点没笑,可怜郑娘子这几月的辛苦全没了。
下雨时节,娘娘们是不出宫的。
傅九也啼笑皆非,要知道郑家是暗地里找了太史局里测看天气,都说是连日晴好,否则郑二娘子哪会如此起劲地奔忙不休?
她一脸萎靡不振的模样下马车,他难免看着心疼又好笑。她来拜见传旨押班。孟押班却笑道:“这事,恐怕还有些官司要打。如今下雨了。长公主也不用出府,不知这差事是再设还理不设。本来也是为了出宫而用的临时差使。要是长久做了这差事,却还是要过参选的。”
她一想,果然如此,因为白辛苦了几个月,这喜事也不像是喜事了。
大潘没坐车,因为雨丝也在亭外站了站,郑娘子却还是先看到了傅九。
她瞟了亭外傅九一眼,又嫌弃地瞅瞅耶律大器,心中突然又欢喜起来,依旧得陪笑对大潘道:“上回蒙长公主青眼,召宣小女在通天观进见赐茶,小女着实感恩——”
没私下里赐她毒酒,这不就得感激涕零了?
大潘女官今日亦是出色,她未着裙装,而是一身新裁男装女官服。只见得她圆领翠碧锦袍,领口露出内里竖领雪绢单衣,配上她天生一张银盘脸,杏眼柳眉,腰缠白玉带,足下六皮皮靴,这一身衣裳平常小潘装出来是风流娇俏,潘玉谨穿出来却有雍容端庄之色。
饶是郑娘子正伤心,看在眼里也不禁想到:
她将来做了女官,穿了同样服色时只要有大潘女官一半又威风又好看,她就满足了。